姜寅呼吸急促,伸手想要抚摸那道旧伤。她背上有颗痣,如果说这样的女子有千千万万个,不足以肯定她就是小恩人。那么这道旧伤呢?他曾亲眼目睹那日,小恩人从马上摔下来,殷红的血,甚至渗出了外衣。...
王府门前的下人们瞠目结舌,面面相觑,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。
虽说王府的人都很有规矩,从不私下里议论主子们的事。
但自打王妃嫁入宁王府,王爷和公主的态度一目了然。
不是百般刁难,就是漠视不管。
像方才这般,众目睽睽之下,王爷怀里抱着王妃,王妃盖着王爷的衣物。
王爷还吩咐热水,送到他房里?!
这是准备干什么?
这也太超乎他们认知了!
见姜寅回府,管家老陈带着绿意一同跑了过来。
老陈满脸愁容,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淡定。
“王爷,明溪公主她身中奇毒,医士说此毒虽然可解……”
姜寅凝眉,目光扫向手里的画骨草,隐约猜到了七八分。
老陈声音颤抖,他接任管家时,岳明溪还是个孩子,他看着她长大,待岳明溪如同自己ᴊsɢ的亲孙女一般。
“但他只缺一味极为珍贵的药,长在悬崖上,医士说没有它救不了公主啊!眼下大雪封山,这可怎么办啊?”
姜寅心忽地一揪,她把自己搞成这样,是为了救明溪?
怀里的沈亦欢微微颤抖,无意识地往他的怀里钻了钻。
他把手里的画骨草扔给老陈,冷声命令,“交给医士,公主有事,拿他试问!”
说罢,抬腿往自己房中走去。
老陈拿了画骨草,急匆匆地向岳明溪苑内跑去。
绿意没有跟去,在姜寅后面紧紧跟着,声音竟带上了哭腔:“王爷,王妃怎么了?”
所有人都在关心岳明溪,为她忙得里出外进,无人在意宁王妃去了哪里,做了什么。
只有绿意,自打姜寅进来,一眼便看到他怀中,像猫一样蜷缩着的人。
小姐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?
沈亦欢从小锦衣玉食,冷一点饿一点都不行,何曾遭过这种罪?
姜寅见她一直跟着,睐了一眼绿意,吩咐道:“侧房候着。”
他把沈亦欢轻轻放到床榻上,一件一件的解她衣服。
她的衣物被雪水浸湿了大半,还沾满了泥土、树叶等乱七八糟的脏东西。
外衣不知刮到了什么,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一件衣服了。
姜寅像是丝毫不在意她弄脏他的被褥,手里的动作不停。
只剩一件里衣,他掀开被子,盖住她的身体,边角处还压了压。
沈亦欢嘤咛一声,微微动了一下,似是感到了些许温暖。
“冷……”
她瑟缩着,冰霜化去,清丽的小脸还泛着白,他听到响动,朝床上扫了一眼。
随即走上前去,用帕子沾了热水,轻轻擦拭她的手和脸颊。
擦了许久,似是感觉到有人在摆弄她,沈亦欢推开他的手,张了张干涩的嘴唇。
“渴……”
姜寅:……
自从完颜任走后,又是很久没见她。
堂堂宁王妃,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?
“绿意,给王妃更衣沐浴。”
“是。”
绿意听到姜寅叫她,从旁边的厢房走了进来。
姜寅走到屏风后,突然想到什么,又转身吩咐道:“喂她点水。”
绿意抱起沈亦欢,本打算慢慢放进浴桶里。
可担惊受怕一整日,又到岳明溪房内忙里忙外,早已没了什么力气。
实在没控制住力道。
“咚!”
沈亦欢的头一歪,磕在了木桶边缘。
姜寅背对着他们,坐在屏风后听到声响,拳头渐渐收紧。
这丫鬟怎么不知道轻点!
他甚至没有意识到,自己这一闪而过的心疼。
可他这次,来不及给他的情绪找理由,就听绿意喊道。
“小姐!”
姜寅再也坐不住了,猛地站起身,大步走回床榻前。
“王爷,王妃后背有伤,热水一泡,流血了!”
绿意慌张,一时没了主意。
“还不去拿药?”
姜寅沉声吩咐,眼睛一瞬不眨看着沈亦欢。
“是。”
绿意跑出房门,屋内只留下姜寅和沈亦欢二人。
浴桶里的水,混了血液,逐渐泛起淡淡的粉色。
绿意不在,姜寅不忍看她伤口一直流血,于是把她微微向上架起,查看伤口。
他努力让自己专注于她的伤势,可看到她纤细嫩白的背部。
他愣住了,怔怔凝视她的背。
洁白,但有瑕。
右侧肩膀上,两道伤口缓缓渗出血,显然是新伤,流血的位置。
而蝴蝶骨下,一道疤痕赫然映入他眼中,疤痕的下方,正是岳明溪所说的那颗痣。
和小恩人的位置一模一样!
姜寅呼吸急促,伸手想要抚摸那道旧伤。
她背上有颗痣,如果说这样的女子有千千万万个,不足以肯定她就是小恩人。
那么这道旧伤呢?
他曾亲眼目睹那日,小恩人从马上摔下来,殷红的血,甚至渗出了外衣。
十四岁的他忙不迭地跑上前,想用她送他的帕子,擦去那抹刺眼的红。
可下一秒,几个家丁和婢女阻隔了他的动作,抱起受伤的她上了快马,疾速回了相府。
只留他和妹妹呆呆地站在原地,眼看着她离开。
直到再也看不见她,姜寅视线才重新回到手上。
帕子沾上了血迹,刺着他的眼眸。
他攥紧拳头,无奈与彼时的他,什么也做不了。
姜寅将帕子一寸一寸叠好,收在了心口位置。
不远处,一个打扮精致的小女孩,哭闹着,慌张地拉住彼时已经是丞相的顾桦。
她拽住他的衣襟哭道:“我没有吓她的马!是它自己跑出去的!”
她说谎!
姜寅分明看见,是这个带着翡翠镯子的女孩,嘴上说着嫌马匹脏,却还偷偷看他们骑马。
她自己不会,却又嫉妒他们。
于是偷偷在小恩人上马的时候,趁无人注意,猛地用力打了她的马,玉镯都碎成了两半。
“我没有!!”
玉镯女孩继续狡辩。
顾相不理她,抽出她拽着的衣袖,转身上了马车。
姜寅收起回忆,闭了闭眼,喉头滚动了一下,心中涌起酸涩。
他曾固执地认为,那个哭闹着,拒绝承认自己做错事的女孩和顾桦,就是父女关系。
相府家法严明又崇尚品德,亲生女儿害了别人坠马。
即便是亲生父亲,也不会给她好脸色。
可他错了,错得彻彻底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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