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如此,我又为何要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。”小姑娘捂着闷闷的心口,认真地向绣玉分析着。绣玉看着忽然态度强硬起来的小姑娘,一怔过后,却不赞同道,“主子,您可不能这样畏手畏脚,您这好不容易占得了先机,若是不能稳固殿下的宠爱,那日后又能有什么前途?”“我一个小宫女的出身的侍妾,邀来那么多宠爱,你是想我成为众矢之的吗!”清娇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绣玉的野心勃勃,蹙眉道,“日后那些贵女进府,岂不是人人都要拿我做下马威?我又能有什么好下场?”
绣玉见清娇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,越发不耐道,褞
“您不知道童细姐从前是在咱们殿下身边伺候的吗?她调去御花园做掌事宫女前,是在皇子所咱们殿下院里伺候的宫女!”
清娇听着绣玉这近乎质问的语气,怔愣一瞬后才迟迟想起,好像童筱从前是炫耀过她曾在皇子所里伺候过哪位殿下。
不过那时清娇并不关心这些,也根本没怎么上过心。
况且童筱其实并不经常提起此事,好像是因为后来还发生了一些事的缘故,否则童筱应该继续留在皇子所里伺候,怎么会调去御花园?
比起在皇子殿下身边伺候,御花园的差事可是苦差了,肯定不是童筱主动想去的。
清娇对于绣玉的话依旧不以为然,闲懒温软道,“那又如何?伺候过殿下的人多了呢,也没见殿下宠幸她们,童细姐又有何特别的呢?”
绣玉神色凝重,连忙摇头道,“主子,这童细姐确实是不一样的!她是咱们殿下心里一直装着的那人!我方才出去听一位早前就在王邸伺候的老人说,咱们殿下一直不肯进后院宠人,就是因为她!”褞
清娇听着她的话,拿着游记的手不禁微微一顿,杏眸里的闲懒不知不觉已染上了一层薄雾。
“殿下心里一直装着……她?”
清娇看向绣玉,下意识地流露出了星点不信。
绣玉看着清娇终于有了触动的神色,满意一笑,忙说道,“是啊!主子,您知不知道四年前咱们殿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,被送回宫里后,曾数次命悬一线。”
清娇迟疑着点了点头,“隐约好像记得一点,我那时刚进宫,还在小宫女所里学规矩,也知道地不多。殿下受伤病危,跟童细姐又有什么关系?”
“自是有关系的!”绣玉讲得绘声绘色,“当时咱们殿下曾短暂地没了气息,太医都已摇了头说殿下已经……”
那个“死”字绣玉不敢说出口,只用了一顿代替,便继续说道,褞
“这时,跪在旁边伺候的童细姐哭着喊了一声‘殿下’,紧接着,明明已经咽了气的殿下竟就突然奇迹般又有了微弱气息!当时殿下迷迷糊糊中,便一直喊着童细姐的闺名。”
“当时,所有人——太后、皇上、皇后都听见了。后来太医上去救治,殿下在昏昏沉沉间,嘴里一直都在念着童细姐的闺名。”
“但是不知为何,在殿下的病情平稳下来后,皇后娘娘就将童细姐送回了内廷司。再后来,殿下便死活tຊ不肯进后院了,本来殿下那场仗打完后回宫,便要安排初寝宫女了,可却一直拖到了现在。”
清娇听着绣玉的话,莫名觉得心里有点闷闷的,像是衣裳有点紧了,压得她胸口有难受。
“你说的这些……可是确有其事?可莫是被童细姐身边的人给蒙着了。”
小姑娘努力扯出了不在意的浅笑,心存侥幸地软声问道。
绣玉看着清娇难受的模样,嗤了一声肯定道,褞
“主子放心,童细姐身边的那几个货色可蒙不住奴婢,这件事肯定是真的,不止奴婢找的那个老奴这样说,王邸里许多人都知道。”
清娇在手心里悄悄攥着的那点侥幸,也都从指缝里散了个干净。
小人儿想像平时一样,软懒一笑便抛去脑后,可她扯了扯唇角,却怎么也笑不出来。
情窦初开的小姑娘,总是不知不觉就会被混蛋偷了心去。
明明,她捂得好好的……
“而且奴婢还听人说,殿下昨日宠幸主子您,也是因为童细姐,若他昨日不宠幸后院,皇后娘娘便不会将童细姐送回来。所以殿下昨夜才突然来了后院,随便挑了主子您宠幸的!”
绣玉仿佛没有看到清娇难受的模样般,继续说着听来的话。褞
这些话如同一根根利刺,狠狠扎在被小姑娘捂护得娇嫩的心上……
“他是因为想让她进府,才随便挑了我?”清娇忽然觉得眼眶一酸,一低头,一滴水珠已从杏眸中掉了出来。
只是今日已没有某人的大手将它托住,泪凉落地,滴溅无声……
绣玉看着清娇悄悄藏泪,嘴角勾出了一抹鄙夷,不以为然地笑劝道,
“主子,殿下为了谁来咱这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殿下来了,还心情不错,说明殿下对主子您是满意的!主子您与其伤心纠结这些没用的,不如趁着殿下对您还算中意,快些去将殿下再拉过来!”
说着,绣玉转身去衣柜里拿出了一身新衣裳,将它放到了清娇的身边,笑吟吟道,
“主子若能让殿下今日再来宠幸您,那您连宠两日,这宠便算坐稳了。任凭那童细姐再怎么跟殿下有旧情,这府上的头筹也是您的。更何况,殿下又总不能只守着她一个人吧?”褞
清娇捂着突然难受极了的心口,她还从未这样的难受过,一时困顿又烦闷,却在看到绣玉放进她视线里的衣裳时,忽地心头一抖,猛然间便清醒了过来。
“连宠?”清娇抬头看向绣玉,黛眉紧蹙,“绣玉,刚刚童细姐的事你说完,没瞧明白里面的道理吗?童氏为什么被贬去了御花园?任凭童氏在殿下心里再与众不同,这后院中事,能做主的是谁!”
是皇后娘娘!
秦皇后会允许一个宫女出身的贱妾,把持着他儿子的心吗?会允许她儿子宠妾灭妻吗!
清娇摇曳着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,虽依旧闷闷地难受。
“皇后娘娘今日叫殿下过去,也定是让他雨露均沾,今夜我若去邀宠,成与不成都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成了会惹皇后娘娘不喜,不成便更招了府上笑话。褞
“既然如此,我又为何要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。”
小姑娘捂着闷闷的心口,认真地向绣玉分析着。
绣玉看着忽然态度强硬起来的小姑娘,一怔过后,却不赞同道,“主子,您可不能这样畏手畏脚,您这好不容易占得了先机,若是不能稳固殿下的宠爱,那日后又能有什么前途?”
“我一个小宫女的出身的侍妾,邀来那么多宠爱,你是想我成为众矢之的吗!”
清娇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绣玉的野心勃勃,蹙眉道,“日后那些贵女进府,岂不是人人都要拿我做下马威?我又能有什么好下场?”
绣玉还想说什么。
清娇见她丝毫听不进她的话,便也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了,“行了绣玉,你出去吧,我想一个人待会儿。”褞
绣玉看着清娇这不思进取的样子,很是气不打一处来,她黑着脸鄙夷地瞪了清娇一眼,才转身愤愤地离去。
清娇虽作势低头看起了书,却也能感觉到绣玉的眼神儿,很快耳边又传来绣玉带着脾气的摔门声,小姑娘不禁蹙起了眉。
这时,院子里传来了阿妩细细柔柔劝慰,“绣玉姐姐,咱们娘子性子温软谨慎,不去掺和也是好的,眼下王邸里局势尚还不明,咱们安分些也好。”
只听绣玉嗤了一声,“呵,性子温软?不就是软弱无能吗!咱们娘娘是以为这宠爱能从天上掉下来呢!真真是愚蠢可笑!”
绣玉说这话时,声音都没压着,丝毫不怕被屋里的清娇听了去,好像她就认定了清娇一定会就此失宠了似的。
这话连阿妩都听不下去,低声劝道,“绣玉姐姐,您怎么这样说,殿下对咱们主子……”
“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插嘴?好生做好你的事!”绣玉一句话就呵斥住了阿妩,紧接着又阴阳怪气地讽刺道,褞
“哼,且等着吧,等那童细姐将殿下的宠爱抢了去,别人也都争了殿下,她就只能窝在屋里哭!有的人啊,天生就是下贱的命!烂泥扶不上墙,谁扶都没用!”
她们的话,清娇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。
小姑娘窝在茶榻里,心情乱糟糟的。
烦郁了一会儿,清娇干脆起身搬来了小绣墩,踩着拿到了她藏钱的小匣子,又数了一遍她的小金库。
果然,对于某些没出息的小姑娘而言,没有什么烦恼是数钱解决不了的。
清娇数完钱后,嘴角的小梨涡已经不知不觉地又爬了回来,她搬着小绣墩把钱匣子藏了回去,再窝回茶榻上时,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便又回来了。
反正受宠也是被那混球祖宗欺负,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去,清娇还是更喜欢银子!褞
“阿妩,”清娇来到窗边,看着小院里已经没了绣玉的身影,她心情更好地朝洒扫的阿妩招了招手。
阿妩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来到了清娇跟前,瞧着小姑娘开朗依旧的眉眼,她也轻轻一笑,福身道,“主子,您有何吩咐?”
清娇拿出了一个小荷包,里面放着两张银票,她轻声问道,“我想往我家里送些东西,你可有门路去帮我打点一下?”
阿妩还没回话,倒是绣玉的声音从旁边传了来,“主子可真是心大,这时候还有心思往家里送东西。”
清娇愣了一下,往窗外稍稍探出身子才发现,绣玉正坐在她平时坐着的摇椅上,盯着院子里的阿妩三人干活。
见到清娇看向她,绣玉才慢悠悠地起了身,敷衍地福了福道,
“魏娘子,您这点银钱还是好生留着自己用吧,您这是刚承宠了一晚上,就忘了先前没宠时受人欺凌的时候了?”褞
“您不会真以为殿下最先幸了您,您就真的在这后院里与众不同了吧?您不瞧瞧,童细姐刚回来,还没承宠呢,咱们王邸里的人就上赶子踩着您去巴结她!”
“瞧瞧您,还跟没事人一样地得瑟这些,可真是……”穷酸又短视!
绣玉捏着帕子抵了抵鼻尖,隐晦地带着嫌恶,她虽没将最后的话说出口,但语气里的冷嘲热讽已是毫不掩饰,仿佛真是笃定了清娇马上就要失宠了一般。
清娇看着她当着自己的面都是这副态度,刚刚好起来的心情顿时又沉了下去。
这时,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院门口,掬着一脸的菊花笑,小豆眼里奸光闪烁,宛如笑面狐狸。
“魏主子,奴才给魏主子请安!魏主子长乐!”
绣玉听到身后传来的阴细声音,脸上的嘲讽顿时龟裂,她脸色难看地转过身,看着满脸堆笑的福安,震惊又心慌。褞
“福公公好。”绣玉僵硬地扯出了一抹干笑,清娇还没开口,她反倒先问道,“福公公这时过来,可有何吩咐?”
福安刚被清娇叫起了身,听着旁边绣玉明显越俎代庖的发问,不禁拧了拧眉,理都不理绣玉,只笑眯眯地看向清娇。
清娇警惕地看着这胖狐狸,直觉肯定是那混球祖宗又要干什么坏事了,“劳烦福公公亲自跑一趟,可有什么事吗?”
福安笑眯眯地瞧着清娇这警惕的小眼神儿,不禁在心里啧啧两声,瞧瞧这位的脾气,难怪他家主子老叫人家“小兔子”,可不就跟兔子似的,这么不待见他,还软声娇糯地跟他说话。
“回魏主子,下午那会儿我们殿下做了混账事,吓着魏主子了,我们殿下回去后很是懊悔,自觉是过分了些。这不,殿下亲自给魏主子做了个赔礼,魏主子瞧后若是满意,就别再生殿下的气了。”
说着,福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雕纹精致的小匣子,殷勤地递到了清娇的面前。
说到下午那会儿的事,清娇顿时就悄悄嘟嘴,她气嘟嘟地接过了福安递上的小匣子,一打开,里面是份巴掌大小的精巧小卷轴。tຊ褞
轴承是个小兔哭唧唧的白冰玉雕,瞧着活灵活现,轴身是金绣云锦,彩云纹芙蓉,煞是绝美。
清娇还没见过这样玲珑可爱的小卷轴,本还气呼呼的杏眸刹时就被它吸引,浮上了盈盈亮晶晶。
福安瞧见了这一幕,笑得更是狡猾灿烂,连忙殷勤地帮清娇拿着外头的匣子,笑眯眯道,“魏主子,您快打开看看吧!这卷轴里啊,也都是殿下亲手所绘的!”
卷轴侧有个兔耳形的白玉拉手,清娇牵着一拉,卷轴便被缓缓打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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