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郁棠往往和在讲台上翻白眼露出无语表情的老师持同种心理活动——特么的,傻逼!她在季茗心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这种关系的嫌恶:“不要不要!你还比我小两个月好吧!”季茗心一盘算,嘿,也是,自己真是脑子都哭坏了,立刻便放下架子,能屈能伸到:“我给你当干弟弟。”干弟弟也有责任保护姐姐嘛!秦郁棠很微妙地想起爸妈问她想不想要个弟弟妹妹的事,胸口一堵,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:“不要。”
秦郁棠的伤看着骇人,其实并无大碍,莲子的顶端再尖锐,也仅能扎进去一两毫米,她当天晚上就从医院回来了。
坐在秦利民的自行车后座上,后脑勺剃秃了一块,缠着纱布,手里提着一袋鱿鱼丝,津津有味地砸吧嘴。
老远就碰见小伙伴们夹道欢迎,大家追在自行车屁股后边问,你头还好吗?
秦郁棠下巴一扬,傲娇道:“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?”
小伙伴深受当年脑残电视剧的荼毒,追问:“你失忆了吗?还记得我是谁不?”
秦郁棠坏笑道:“我失忆也不能忘记你呀!你还欠我一包北京方便面呢!”
乐橙扒开那群看热闹的小豆丁,强势挤出来张脸:“秦郁棠,你快回去看看季茗心吧,他都因为你哭晕过去了。”
“什么!”
秦郁棠催着秦利民加快速度,以奥运冲刺的气势蹬回了家,车还没停稳,她就着急忙慌地从车后座上跳了下来,把她劳心劳力的老头子撇在一边,头也不回道:“我过会儿就回来。”
季茗心的哭泣在秦郁棠去医院的途中发展为大声嚎啕,到了后半程,比通常人们说的“上气不接下气”还要严重些,直接引发了呼吸性碱中毒,乐橙没骗人,他是真的晕过去了。
好在不怎么严重,被强制开机顺了几口气之后就好多了,只是这一场大哭消耗了太多精力,他仿佛从里到外被抽了个真空,眼皮轻轻一合就没力气再睁开。
被人晃醒的,秦郁棠抓住他的胳膊大力摇动——无果,睡梦中的季茗心仅仅皱了下眉,连微弱抗议都没提出。
被人扇了一耳刮子tຊ,不重,跟挠痒似的,深度睡眠中的季茗心甚至还听见对方说“不好意思啊”——声音很熟悉,他想醒,但身体被紧紧禁锢在床上,醒不过来。
直到秦郁棠祭出绝招,挠季茗心脚板心,他终于醒了,而且是唰一下张开眼,紧紧盯着罪魁祸首,眼神很是愤怒。
秦郁棠才不管他愤怒不愤怒,松了一大口气,眉眼委屈地往下撇着,成了可怜巴巴的狗狗眼:“你吓死我了。”
季茗心两只眼睛肿的像灯泡,里面的愤怒转瞬即逝,指了指秦郁棠后脑勺的纱布,又指指自己的脑袋,沙哑地说:“怎么样了?”
“小事一桩,还没骨折疼。”秦郁棠一开口,季茗心就知道她要说自己5岁断过左胳膊,6岁断过右胳膊的光辉事迹,他真的不想听,晦气,后怕……主要是后怕。
于是季茗心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表达态度。
秦郁棠很识趣地不再往下讲,挠挠没缠纱布的那半边脑袋,好奇道:“你真是因为我哭晕的吗?”
“哎。”季茗心叹了口气,他哪儿知道这就是个小伤口,他以为至少也得是个开颅手术啥的,现在可好,丢人丢大发了。
“可以啊,你简直是当代孟姜女。”秦郁棠佩服,嘴上没把门道:“不过人家是哭老公,你哭那么伤心干什么?”
话说一半,秦郁棠已经认识到了不对劲,可想再往回收是来不及了。
“我对不起你。”季茗心喉咙里好像卡着个大核桃,说话相当艰难。
“又不是你把我赶上去的。”
“我应该看着你。”
“就你?你又不是我哥,哪儿有什么应该呀?”
秦郁棠的逻辑思维比季茗心强太多了,季茗心无从反驳,还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,可是自己之所以哭,就是因为本能地认为自己有保护秦郁棠的义务,他没做到,他对不起她,更对不起自己。
季茗心沉默了一阵,思考后的结果是:“我给你当干哥哥吧?”
小学生里很流行这种干兄弟干姐妹风气,不知道从哪儿刮来的,回回来替同学请假的哥哥姐姐里,十个有九个都是异父异母的结拜亲人。
秦郁棠往往和在讲台上翻白眼露出无语表情的老师持同种心理活动——特么的,傻逼!
她在季茗心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这种关系的嫌恶:“不要不要!你还比我小两个月好吧!”
季茗心一盘算,嘿,也是,自己真是脑子都哭坏了,立刻便放下架子,能屈能伸到:“我给你当干弟弟。”
干弟弟也有责任保护姐姐嘛!
秦郁棠很微妙地想起爸妈问她想不想要个弟弟妹妹的事,胸口一堵,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:“不要。”
那自己今天算是哭错坟头了,并且以后也没有资格再为她这样伤心。季茗心对此表示十分无力而沮丧。
上赶着要加入别人家,一会儿哥哥一会儿弟弟的,秦郁棠忍不住问他:“你是特别想要个兄弟姐妹吗?”
当然不是。
这……季茗心有点不好意思,但还是忠于内心,伸出食指,贴着床沿指向秦郁棠,纠结再三道:“只想和你当。”
秦郁棠愣住了,低头看着这根手指,手背挺白的,但不如自己的手漂亮,其实就算只把他们俩的一根手指摆在一起,也能以小见大,看出不是一个妈生的——季茗心却想和她成为家人。
想成为……家人,秦郁棠在心里默默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,后知后觉竖起满身鸡皮疙瘩。
自己在他心里该有多重啊?沉甸甸的,风吹不走,雨打不烂。
季茗心没有得到回应,手指慢吞吞缩回被子里,还剩半个手掌在外的时候,被秦郁棠一把按住。
“等一下,季茗心。”
“怎、怎么了?”季茗心被点名,紧张地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。
“我来当你最好的朋友吧……你知道什么叫最好吗?”秦郁棠给他解释,最好的朋友只能有一个,这是比七大姑八大姨还要亲密的存在,更别提什么干的兄弟姐妹了。
这几句解释听得季茗心泪眼朦胧,原来自己对秦郁棠而言,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,不是可以被随便替代的abc,而是最好,是唯一诶!
一想到这里,他的心就像热气球一样轻盈地离地而起,飘飘升空,飞向至高无上的童年荣誉殿堂,接受秦郁棠大人的颁奖。
秦郁棠:“我是觉得认干哥哥干弟弟很傻啦……”
季茗心傻笑着点头,附和道:“嗯。”
秦郁棠挠头,也有点脸红了,扭头去看墙上的一张陈年奖状,还是季茗心读幼儿园时期获得的,写着祝贺季茗心小朋友获得“优秀小朋友”称号,她思绪被牵着走,忍不住笑了,噗一声道:“幼儿园的你也要贴墙上?”
她自己就不搞这种小儿科的东西,贴的全是正儿八经的小学奖状,两个学期的期中期末,年级排名、班级排名、单科、总分……秦郁棠拿了十几张奖状,家里的奖状墙已经小有规模了。
季茗心的大脑根本无暇分析秦郁棠挑起的新话题,还沉浸在“最好的朋友”当中出不来,又跟着嗯了一声。
秦郁棠突然想到季茗心那可怜兮兮的分数,发愁地叹了口气:“你成绩总这么差,我以后很丢脸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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