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确好久没有见过爹爹了。自从沈沅沅占据我的身体后,父亲便与她亲近不起来,而唯一亲近些的娘亲也在第二年重病去世。后来嫁人了,只在成婚三日后回过一次家。原先我爹与我也不算亲近的。...
害怕皇上,害怕顾宸更讨厌她,她一直都不敢将柳颜怎么样。
我还没开口,身旁的唐嬷嬷就率先忍不住了:「恕老奴多嘴,侧妃若是嘴快便少说些话,免得被旁人听了去,怪罪到殿下身上,倒污了殿下的名声。」
我忍不住莞尔,这嬷嬷不愧是顾宸的奶娘,骂起人来也这样不留情面。倒是让我想起了我们当年在石桌旁喝着酒,对弈一天一夜的岁月……
用嘴那种。
「你!」柳颜柳眉横倒,顿时气得指着唐嬷嬷说不出话来,但碍于她的身份也未敢轻举妄动,「你区区一个低贱的奴才,也敢这么跟本侧妃说话的?」
我率先抬手,示意嬷嬷不要再开口。
这才站了起来,慢慢地走到了柳颜面前。
「嬷嬷确实有错。我也觉得妹妹说得对,心直口快是好性格,我很欣赏。」
我笑着伸出一只手,把她举着的那只手慢慢按了下去。
只听见「咔嚓」一声脆响,伴随着女人凄厉的惨叫声。
干脆利落地甩开她脱臼的胳膊,我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,看着她疼得跌坐在地上,捂着胳膊惊恐地看着我。
我笑着俯下身,轻轻拍了拍她的脸,学着她无辜的语气,悠悠道:「可我是将军府的嫡女哎,我更心直口快,出手也更快,又快又狠,还掌握不住力道。
「因为我不怎么看得惯你。」
「所以……」
我直起身子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,给了她最后致命的一击,「滚出去。」
我不像沈沅沅。
我不爱顾忌,也没有素质。
我的确好久没有见过爹爹了。
自从沈沅沅占据我的身体后,父亲便与她亲近不起来,而唯一亲近些的娘亲也在第二年重病去世。
后来嫁人了,只在成婚三日后回过一次家。
原先我爹与我也不算亲近的。
他长得浓眉大眼的,唯独那张嘴皮却薄得很,见我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。要么,就是拿着家伙追着我砍,一天天精力旺盛得很。
可沈沅沅来后,他也不念叨了,更没什么好管教她的。
沈沅沅自述曾是生活在相对自由的二十一世纪的,如今到了这里,倒是瞻前顾后的,活得比我还拘谨。
我回府时,不巧爹爹正在大厅接待贵客。
一向不爱那些规矩,我便制止了仆从要去把阿爹他们喊出来拜见。
我径自先去了灵堂,为母亲点上一炷香。
我跪在蒲团上,与母亲说了好些话,然后便望着那一排排的灵牌发呆。
今夕何夕,已是斗转星移,物是人非。
愣神间,陡然感觉身后有人走来,站到了我的身侧。
我抬眼看去。
这男人五官轮廓坚毅,那眼角的皱纹却如同干枯的树皮,衬得那双眼像两个深邃的树洞。
见我看他,他也低头看向我,我便见他头顶稀稀疏疏冒出的白发。
「沅沅?」
这个声音……
我唇动了动,不由得鼻头一酸,泪涌眼眶:「……爹?」
我爹和我记忆中好像不一样了。
我告诉他,我曾背着他偷偷在院子里那棵黄果树下埋过好几坛梨花酿。
若换做从前,他必然气得吹胡子瞪眼,怒骂我不像个女儿家,一天天学着江湖上下三滥的二流子藏酒喝。
我爹一向是个顽固的人。
他对自己要求高,只娶了一妻一妾。娶妻要求却简单,守规矩,不闹事,身世清白。
所以,他也希望我能是个知书达理、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。
可没想到,我们还能有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一起喝酒的一天。
「想起来了就好。」
他这样说着,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。
不听他念叨,我们二人的话一向不多。
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,我看着他躺在藤椅上摇啊摇。有几缕光落到他布着皱纹的脸上,似乎要摇到垂暮。
我们一起用了午膳,下午还同我一起去看了我的闺房。
还是老样子,似乎时常清理,这么多年了,依旧是干干净净的。
我坐到窗前,望着窗外我儿时最爱看着发呆的景致。
莫名就很难过。
「太子还是待你很冷淡吗?」
我有些发愣,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。转过头去,朝他摇了摇头。
爹爹便叹了一口气:
「这世上男子大都如此,儿时青梅竹马心意相通是真,但时光磋磨权力蒙心也是真。你也不要去想太多。
「若实在是受了委屈,便告诉爹。无论如何,即使是拼上身家性命……爹也会将你完完整整地接回家来。」
「……」
我望着那个背脊不再那么坚挺的男人,他站在光里,神色慈祥。
我仰头憋回了眼里的酸意,笑着喊他:「爹。
「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般肉麻的话。」
他似乎愣了一下,随后板起脸道:「我看你是皮痒了。」
我便只是笑。
这时,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:「老爷。」
看到我,微愣了一下:「小……太子妃。」
爹爹瞥了她一眼:「何事?」
那小丫鬟便道:「是……是太子殿下来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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