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晋舟站在原地,僵硬收回伸出去的手,朝一脸尴尬的工作人员点点头:“谢谢。”说完,转身跟上已经出去的谢母。回去的路上,谢母耷拉着眼皮,抱着骨灰盒,整个人靠在车门。谢晋舟坐在一边,唇线绷直,好像已经完全从周莉雅去世这件事剥离出来了。...
通信员疾步过来,见他下眼睑乌青,里头还传出谢母的哭声,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:“政委,夫……周同志的遗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,您现在要过去吗?”
谢晋舟眼神闪烁了一下:“几点火化?”
“十点,工作人员说最近天热,不能拖太久。”
闻言,谢晋舟转头看向半掩着的病房门,推开走进去。
见他进来了,谢母更气了,边哭边骂:“没良心的混球,给我滚出去!你让我死了以后,怎么有脸去见莉雅啊!”
谢晋舟扯动着脸部僵硬的肌肉:“莉雅十点火化,您要去吗?”
他知道母亲伤心,说起这事跟是会戳到她的痛处,但他也明白,如果母亲不去送周莉雅最后一程,她一定会遗憾……
而谢母听见这句话,慢慢止住了泪,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耷拉在被子上的手不停地在抖。
半小时后,两人赶到殡仪馆。
工作人员拿来火化证明,直接递给了谢晋舟。
谢晋舟怔了一下,才拿出笔在亲属确认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“同志,我能再去看看我儿媳妇吗?”谢母怀里抱着件淡蓝色布拉吉,眼巴巴看着他,“这是我给她做的新衣服,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呢……”
工作人员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谢晋舟,还是点点头,带着谢母去了停放间。
相比外头的闷热,停放间冷暗的像冰窖。
谢晋舟站在门外,呆看着地面,没有焦距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。
谢母深吸口气,踏进了停放间。
狭窄的空间,只有一盏垂吊的白炽灯,照着正中央床上瘦弱的身躯。
看到这一幕,她不忍地捂住嘴,踉跄了一步,泪水再次涌出眼眶。
半晌,谢母才慢慢走过去,颤抖的手从周莉雅的头发,一寸寸抚过她的额头、眉眼和脸颊。
“好孩子,妈来了,妈来看你了……”
说着,她把怀里的布拉吉拿出来是,含泪扯出个笑:“你之前不是说很羡慕别人妈给孩子做衣裳吗?妈也给你做了件裙子,妈现在给你换上……”
谢母轻轻帮周莉雅换上裙子,一举一动,温柔的像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。
“说穿好新衣裳走,下辈子要投生一个好人家,无病无灾,吃饱穿暖,好好上学,有疼爱你的爹妈,再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男人,生个跟你一样乖巧的孩子,平平安安过日子……”
说到这儿,她眼泪大颗大颗低落在裙子的领口上。
“妈对不起你,生了个让你受委屈的儿子,你好好去,把咱们都忘了,妈一定会替你教训他,你好好去,啊……”
谢母把周莉雅搂进怀里,低声啜泣。
外头,工作人员看了眼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谢晋舟,又看了眼怀表,只能进去提醒谢母时间到了。
两个小时后。
工作人员把装着周莉雅骨灰的盒子拿出来,正要交到谢晋舟手里,谢母却先一步接过了盒子。
她看都没看谢晋舟,自顾抱着往外头走:“莉雅啊,咱们回家了……”
谢晋舟站在原地,僵硬收回伸出去的手,朝一脸尴尬的工作人员点点头:“谢谢。”
说完,转身跟上已经出去的谢母。
回去的路上,谢母耷拉着眼皮,抱着骨灰盒,整个人靠在车门。6
谢晋舟坐在一边,唇线绷直,好像已经完全从周莉雅去世这件事剥离出来了。
等车驶到一个路口,谢母突然出声:“停车。”
通讯员愣了一下,还是把车停下。
刚停稳,谢母就下了车。
谢晋舟回过神:“妈,你……”
谢母丝毫不在意还有其他人,劈头盖脸就说:“莉雅的后事我会办,至于你,再没把于英楠的事处理好之前,别回来,也别叫我妈!”
说完,‘砰’的一声关上车门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通讯员大气不敢出,余光却还是忍不住瞥向谢晋舟,腹诽大概除了司令,也就他爹妈敢对政委这么说话了……
看着谢母远去的身影,谢晋舟慢慢握紧了拳,半晌后才开口:“走吧。”
通讯员怔了怔,反应过来,立刻掉头往电视台驶去。
半小时后。
谢晋舟脚步匆匆,直奔演播厅的办公室。
没想到一进去,就看见台长、主任以及播音室其他工作人员都一脸严肃地站在里头,而于英楠站在一边,苍白的脸上满是泪。
见他来了,像是看见救星似的靠过去,抓住他的手臂:“晋舟,你快帮帮我……”
面对于英楠的靠近,谢晋舟眼底浮起抹抗拒,看向台长,顺便抽出手:“怎么了?”
台长没有说话,压抑怒火的眼神瞄向了于英楠。
主任也剜向她:“上午小于做直播节目,提到昨天周莉雅见义勇为的新闻,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居然笑了。”
“整个中午,电视台投诉部的电话一个接一个。”说着,又拿起桌上厚厚一摞信,“还有这些,都是群众指责小于不尊重英雄的批评信。”
谢晋舟登时黑了脸。
于英楠一慌,连忙解释:“我没有!晋舟,那只是角度问题,我根本没笑!”
听到这话,助理也看不下去了,直接站了出来。
“你直播时笑没笑我没看清,但我见你拿到新闻稿,看见周莉雅牺牲那页时就是笑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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