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婉又兀自笑了会才慢慢收敛嘴角,看了眼程晋,侧过脸对陆宁道:“你先回酒店吧,晚上的酒局你不要去了,回去好好休息。”“我又没事,我休息什么?”陆宁嘀咕。“走吧,我和程总谈点事情。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,你是受害者,要有受害者的样子,不然我怎么借题发挥?”李婉说道。陆宁惊愕于李婉的说法,瞪着她有点不知所措。...
程晋在酒店等李婉,他从李婉的电话里听出了焦急的味道,他猜测和陈浩有关,今天她们去仓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。
但即便他有心理准备,听了事发经过之后,他还是有些震惊,难得有些绷不住坐在那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。
陆宁一路过来,情绪已经冷静下来,此刻被程晋皱眉看的有些尴尬不自在,低头看起了手指。
三人中,只有李婉的情绪最好,她的状态很舒展,已经不见一丝焦急了,她打破沉默僵局笑道:“程总,我们谈谈这事吧。”
“怎么谈?”程晋心情复杂,收回了目光,改皱眉看李婉,似乎不解她怎么还笑的出来。
李婉又兀自笑了会才慢慢收敛嘴角,看了眼程晋,侧过脸对陆宁道:“你先回酒店吧,晚上的酒局你不要去了,回去好好休息。”
“我又没事,我休息什么?”陆宁嘀咕。
“走吧,我和程总谈点事情。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,你是受害者,要有受害者的样子,不然我怎么借题发挥?”李婉说道。
陆宁惊愕于李婉的说法,瞪着她有点不知所措。
程晋慢慢领会李婉的意思,他看向她,目光正好落进她犀利的眼神里,只听她说:“程总,你们那么大一个公司欺负我们两个人是什么意思?我真的要讨要说法。我们想来解决问题,你们仓管让我们自己挑货,还不断辱骂我们公司,我们公司就算有出什么产品问题,也轮不到你们员工这么骂。我们合作是对等关系,我们说自己不负责任了吗?你们一斗就没有出过一点问题?你们公司什么企业文化这么恶心人,对女性出言不逊评头论足,就你们这样的公司还打算上市?”
陆宁听李婉忽然开始骂程晋,感到十分不安尴尬,试图制止她说道:“这和学长什么关系?他又没有怎么样……”
李婉则打断了她:“你回酒店去,他代表他们公司,我代表我们公司,我又不是指责他个人。你刚才打人的劲哪去了?”
陆宁被怼得哑口无言,下意识听话站起了身。
李婉见陆宁终于听话了一次,也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背宽慰说道:“这事交给我和程总去解决,你回酒店注意安全,记得先不要和你妈说刚才的事。”
陆宁第一次听到李婉轻声细语说话,她再硬的性子都忍不住软了,蹙眉点了点头,只能弱弱强调自己:“我没事。”
“那就行了,其他事也别担心了,回去吧,注意安全。”李婉颔首。
陆宁离开之后,李婉坐到陆宁的位置上,看向对面的程晋。酒店大堂里的会谈桌是小小的圆形桌,椅子是小巧的沙发椅,李婉背靠在椅背上,仪态就像一个王者。
“程总,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,今晚见到赵总,我也会这样,赵总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,我就闹到你们公司董事会去,尽可能把事情闹大。其实对付你们这种大公司难也难,简单也简单。”李婉徐徐说道。
程晋出神望着李婉许久,终于回神的时候,嘴角忍不住扬起,他伸手端过面前的咖啡说道:“看来你都想好怎么解决这事了,还找我商量什么?”
“程总,唱戏要有人帮忙搭台,程总费尽心思把我们圈进来,难道真的只想看戏不想干活?”李婉冷声说道。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程晋面不改色看着李婉。
“陆宁是个很单纯的人,涉世不深,她其实做不出偷工减料的事情,如果没有人暗示她的话。于总如果打算这么做,她一定会先告知我,而于总最大的弱点就是陆宁,她给她女儿机会凑巧也是给了你机会。”李婉说着自己的判断,其实她也不能肯定程晋是不是真的起了这么大的作用,她更多是激他。
“李婉,你说这话离谱了,很多事情都是巧合。而偷工减连这事的确不是你们一家供应商在做,这种价格之下,工厂要有利润那是最快的途径,任何一个工厂都懂。”程晋说道。
“你们公司还有个负责招标的是姓林吗?而陈浩是那个林总的人,你其实很清楚我们的招标负责人是你,发货到这边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是不是?”李婉步步紧逼,神色越发阴沉。
“很多事情都是巧合,不是能安排的。”程晋依旧不动声色。
李婉知道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,很多巧合是可以安排的,却可以不被承认。
“竟然是这样,我看程总并不是真的想和我合作,是我天真信了你的话。我先走了。”李婉起身欲走。
程晋没料到李婉忽然就要走,而她几乎完全猜到了他的想法,于是这下换他急了,他忙站起身叫住李婉说道:“你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个故事?”
李婉停下脚步,回头看着程晋,说道:“程总,你如果真的想和我合作,就不要对我耍心眼,我这个人也很简单,合适就可以合作,不合适多大的利益我都没兴趣。”
程晋看到李婉这劲觉得想笑,他说道:“你一直都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脾气吗?”
李婉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又觉得很平常,她转过身坐回去说道:“你要说什么故事?”
程晋也重新坐回去,笑看着李婉。
李婉面无表情回看程晋,好一会之后,她说道:“程总,你不会觉得这样看我很甜吧?”
程晋没理会李婉的攻击性,反而走神了几秒,他其实很早之前就听王观之提起过李婉。那天,程晋结束了一个漫长的会议,下班后和王观之去打羽毛球。
他那天因为公司的事情,心情很差,但他看到王观之精神奕奕满面春风。两人在更衣室换了衣服一起到球场,上场前,王观之掏出电话给人打了个电话汇报行程,说道:“我要上场打球了,你要是一会发我信息没回打电话没接,可别生气着急。”
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,逗得王观之大笑,然后他对着电话说了句:“我今天很想你。”
等王观之挂了电话,程晋问他:“交女朋友了?”
王观之笑了笑,说道:“没错。”
“同事吗?”
“不是,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。”王观之笑道。
程晋笑了笑没打算多问,王观之却忍不住多说了一句:“她很有个性,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人,傲气得很。”
程晋无心一听,却记在了心里,他说:“做人就是应该有点傲气。”而他的傲气已经在一斗被一点点磨没了。
程晋给李婉讲起他想说的故事:“每个人其实都有理想的,我认识的这个人刚入职场的时候,很想做点什么事。你可以当这个人就是我,因为有点像。他入职的公司不小,他的职位也不错,负责公司的采购。采购这个职位很好,可以有不少油水,但那个人一点也不想吃,第一他的个人道德底线不允许,第二他也不想让推荐他进公司的恩人难堪。那人有个很简单的工作理念,合作应该是共赢的,他做采购的时候会维护公司的利益,也想为供应商在合理范围内,争取多一点的利润空间。他就这么工作了很多年,但是渐渐地,他发现自己其实没有一点话语权,当他对公司的核算方式提出质疑,只是想为供应商争取利润空间,避免他们后期偷工减料造成质量问题,最终影响公司销售市场的时候,其他人却认为他在偷吃油水。毕竟肮脏的人想不到任何一点正常的事。后来,他向引荐他入职公司的恩人求助,希望她能帮他说说话,结果那恩人只是觉得他很理想化,她告诉他竞争就是这么残酷的,低端的工厂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一点点被淘汰的。接着,恩人也开始认为执着于此的人肯定是因为利益关系,但她没有说什么,甚至想办法给他更多获利的办法,她说水至清则无鱼。有时候,人的世界观崩塌就在一瞬间,给别人做事,仰仗他人永远都是活在别人的眼光里,你是什么样的人取决于那人今天心情怎么样。所以,那人决定既然没法辩解自己,不如就做他们眼中的那类人,而且他也明白了,自身条件不够硬没有钱,什么事都做不了。”
程晋说的话,李婉越听越认真也越听越沉默,她知道换个角度来说,程晋的故事一点也站不住脚,但她是他那个角度的人,她有类似的经历。在程晋说完之后,她问道:“你说的那个恩人是王鹤吗?”
程晋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,眼神变得坦然无声默认。
“这么听起来,其实你不需要任何人去合作就有油水吃,为什么找我?”李婉问道。
“你想以后在陆宁那样的人手下工作吗?你想公司的主导权在陆宁手上吗?你不想有机会把于传手里的股份都买走吗?而我很好奇如果是观之告诉鹤姨,供应商也需要利润,鹤姨会怎么想?我们都是她教导长大的,我很想知道她会怎么看待自己的亲儿子。如果采购的价格能提高,这中间利润我要百分之五十,你应该要百分之二十,剩余是你为工厂争取来的。”程晋说道。
李婉闻言良久没有说话,而对面程晋已经把她的动摇看透,他笑了笑说道:“我们是不是非常合适,李婉?都是逐利小人,心狠自私,但事实上,我们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。”
李婉听到自己的心在“砰砰”跳,太阳穴也在跳动,她不是在心动是强烈的欲望在叫嚣。而程晋刚才说的那些话里,有片刻让她想起了“W”,他在信里也曾说过类似“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个人认知”的话。
于是,她清晰想起了 W 的回信:
“Phoenix,
你好,不知不觉冬天已经来了。
我当然有做过亏心事,而且还做过不少,不过我算是个幸运的人,那些亏心事都没有被人发现,也没有给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,所以可能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我的脑子里还时常闪过很多不太好的想法,冲动欲望愤怒时常伴随着我,最近我常常渴望想放纵自己顺着那些不好的念头去做事,人就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想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,毕竟人生苦短,做好人做理智的人只会让自己煎熬难受,也失去了自由。
而一个人只有一颗真心,真的从心肯定会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。最怕自己骗自己。从心去做坏事其实也能变成了一种对自由的追求。
你看,我的这些想法就很危险。所以,这世界上不是你一个人是小丑,我也是小丑,基本上大家都可能是小丑吧。
我最近也调整自己,感谢你的来信,在这段时间总是多少能给我片刻安慰。
祝你一切顺利。
W”
此刻的李婉有些晕眩,忽然有点喘不上气,所以她感到自己的眼睛也有点花,一个抬头竟然看到王观之就在不远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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