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观之赶到医院的时候,程晋正准备走,他看到程晋给李婉盖了条毯子,还安抚了她两句。李婉似乎很受用,和顺点点头。 而程晋起身看到王观之,毫不意外,坦然笑说了一句:“你来啦。” 李婉越过程晋看到沉着脸的王观之没说什么,低头继续看手机,她最近给 W 的回信断断续续写了好长一段时间,今晚终于写完了。...
同事说王观之最近脸很臭,王观之自己没发现这事。这种情况在他小时候也经常发生,他爸林众就经常问他是不是在生闷气。而他不说话不笑的时候,很多人都说他很严肃,很少有人会主动和他说话。他第一次找李婉搭话的时候,李婉也显得很惊讶,他则笑问:“我吓到你了吗?”
李婉笑了笑说道:“刚才你走过来的时候,有点。现在你一笑起来就没事了。”
“你是怎么做到一直面带笑容的?”王观之看着李婉的眼睛问道,她的眼睛里都有很浅的笑意,看上去总是很开心。
“有吗?我没注意到这事。”李婉回答。
王观之当时想李婉一定很乐观,是个简单快乐的人,结果她复杂多变,能把人气死。
王观之给王鹤和李婉的合影点赞时,心情很复杂。而在他点了赞之后,王鹤后来有一天还忽然把照片单独发给他问:“你看这个女孩怎么样?”
王观之原本劝自己放下李婉,努力平静的心情瞬间炸开了,他又想到了李婉尖锐强势的那一面,想到她利用他们之间的情感经历去攀王鹤的行为。
“是你的朋友关我什么事?”王观之冷脸回复王鹤。
王鹤隔了会,回复过来:“你之前不是说我不会识人吗?妈让你帮我把把关。”
“那我建议你不要和她做朋友。”王观之在对话框了打了这句话,却迟迟点不了发送,因为他又要命地想起了李婉的好和可爱。她其实很善解人意,她的强势也是坚强,从来不给人添麻烦,甚至总是考虑得比别人都周到,和她在一起的时候,如果发生什么问题,她总是第一个积极主动要挺身解决问题的那个人。他很生气自己说不出任何诋毁她的话,愤愤删除了对话框里的话,退出微信不打算再和王鹤聊。
可王鹤不放过他,隔了会又给他发信息说:“我最近听说你是她的前男友。”
王观之彻底炸了,他给王鹤打去了电话,单刀直入就问:“谁告诉你这事的?”
“所以是真的?”王鹤故作惊讶。
王观之吃瘪,半晌不爽道:“早分手了。”
“什么原因分手的?”王鹤追问。
“谁告诉你这事的?”王观之强调自己的问题。
王鹤不再隐瞒笑道:“李婉自己和我坦白的呀,还能是谁?敢情你谈恋爱这事只有我不知道吗?”
“她怎么说的?”王观之不耐问道。
“就是很诚实说你是她前男友,她通过你早就认识我了。”王鹤不紧不慢说道。
“不是,我是说她有没有说分手的原因?”王观之皱眉,他有时候会烦王鹤逗他,她明知道他想问什么。
“噢,那她没说,就说性格不合。我看她脾气很好,说话温温柔柔的,而你动不动就没耐心,我估计她跟你在一起也够呛。”王鹤说道。
王观之再听不下去了,挂电话的时候说了一句:“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王鹤听着电话里的忙音,只觉得好笑,嘀咕道:“还给自己委屈上了,真是矫情,活该没女朋友。”
王观之这个人的字典里没有“打脸”两个字,他做事从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,更何况这事涉及到李婉,他更是不假思索去找她。王观之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就是想见李婉,他得有个理由,让自己说服自己。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,人在自己和自己之间都要架起某种桥梁,让自己看上去符合自己的处事逻辑。
王观之到李婉家楼下等李婉,这周又降温,十二月已经寒风阵阵,他坐在车里犹豫要不要先打电话。很快,王观之又自己把自己等生气了,因为他在车里坐到了晚上十点多,李婉都没有回来。他意识到等人这种行为很愚蠢,于是掏出手机,熟练拨了李婉的号码,结果接电话的人是程晋。
程晋对这事进行解释说:“她下午在我公司谈事,结果人不舒服,我就送她来医院打针了,坐车的时候,她不小心把手机落我车上了。我刚回车里拿了手机,正准备给她送去,你的电话就进来了,怕你担心,我就接起来了。”
王观之措手不及像被人打了一巴掌,还被打懵了,脑里一片空白又闪过很多想法,半天他才知道要问什么:“哪个医院?”
程晋回到医院输液室,把手机递还给李婉,说了和刚才类似的说辞,向李婉解释王观之在来的路上。
李婉接过手机,微微皱眉打量程晋,说道:“程总,你只要不接我的电话,王观之也不用跑一趟。”
“他很在乎你。”程晋毫无愧疚,徐徐在李婉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。
“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李婉侧过脸看程晋说道。
程晋点点头没有看李婉,只是注视着前方输液台的护士,这个点,有个护士困了,打了一个大哈欠。
程晋也觉得有些困了,低头看了看手表,说道:“李总,你们这次出的问题真的不小,得要有人过去 K 市解决问题超市端的问题,不然仓库里的那些货不是想退就能退,货退不了的话,那边仓库还会收你们仓储费。另外,这货没有先解决了,你们的整改报告交上来也没有用,没有报告,你们不能正常供货,影响超市供应链端的销售,你们的责任更大。”
“我一直在联系 K 市那边的负责人,是打算过去一趟。”李婉捂了捂胃,她这两天有点感冒,今天降温又吹了风,感到胃疼难受,下午便发烧了。
“嗯,K 市供应链的赵总如果他愿意帮你,把仓库用的货用了,不能用的再退货,不要整批判为不良品,那这事就是常规化,不会那么严重。”程晋往后靠了靠椅背,侧头看同样靠着打针的李婉,不疾不徐说道。
“我现在联系不到赵总,只是那边的一个陈经理在和我沟通,态度很强硬判我们整批不良品。”李婉说道。
“陈经理?陈浩是吗?”程晋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,微妙笑了笑。
李婉捕捉到程晋的表情,感觉他知道些什么,她也问:“程总认识陈经理?”
程晋笑而不语,许久说道:“我只知道陈经理为人严格,那边仓库都是他负责,经常有供应商发到仓库被查到货少了。”
“经常?我们的产品都是机器清点分成捆,分箱打包,数量上一般不会错。”李婉说道。
“那很难说。”程晋说道。
李婉懂了,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,小鬼最难缠。厌恶的感觉再次向李婉袭来,她感到越发反胃,按着胃紧锁眉头。
程晋注意到李婉的表情变化,问了一句:“胃又不舒服?要不要喝点水?”
李婉摇摇头,脸上的厌恶仿佛是在嫌弃程晋。
程晋则自顾站起身去倒了杯温水给李婉,说道:“鹤姨在一斗其实很说得上话,你要想真正解决问题,还得请她帮忙。”
“真正解决问题?指什么?”李婉接过水没喝,搁在了扶手上。
“你说呢?”程晋笑了笑,看上去非常温润,他说道,“你们出问题的原因是为了利润,说实话,出这种问题的不是你们一家,你们同行供应商都出过类似问题,大家都说和我们合作没钱赚。我调查过工厂情况,也把问题反映给董事会了,我们投标预算和机制是有点问题,一直在压缩工厂利润,但是我人微言轻,改变不了什么。”
李婉没说话,因为她猜不准程晋的为人。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博爱,想帮供应商解决问题。而她也认为改变这种现状不是她的职责,她大不了这事解决后,明年不投了。
程晋看出了李婉的想法,点破道:“我的职位说这些,难免让人猜疑我有私心想中饱私囊,李总也是这么想的吧?”
李婉此刻生病状态很不好,表情出卖了她自己,她有些尴尬企图掩饰,生硬说了句:“没有……”
“没事,我习惯了,我进入一斗是鹤姨引荐的,很多双眼睛盯着我,不管我做什么都会被人猜忌。”程晋忽然对李婉交心说道。
李婉愣了愣,程晋此刻的形象变成了有抱负郁郁不得志的普通青年,而这仅仅只是通过他的只言片语。李婉没法完全相信这事,可一个人语言上的威力足以对另一个人的判断产生影响。
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K 市?”程晋话锋一转问李婉。
“还没有确定。”李婉回答。
“嗯,有必要我陪你走一趟。”程晋说道。
李婉很意外看着程晋,差一点被感动。
程晋也看着李婉,他眼里有淡淡的笑意,脸上神色柔和,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王观之赶到医院的时候,程晋正准备走,他看到程晋给李婉盖了条毯子,还安抚了她两句。李婉似乎很受用,和顺点点头。
而程晋起身看到王观之,毫不意外,坦然笑说了一句:“你来啦。”
李婉越过程晋看到沉着脸的王观之没说什么,低头继续看手机,她最近给 W 的回信断断续续写了好长一段时间,今晚终于写完了。
王观之和程晋简单交接了两句,待程晋走后,他坐到了李婉旁边,看到她输液的手还架着手机在打字,不由说道:“什么信息差那么一点时间一定要处理?这地球没了你还真不会转了?”
李婉皱眉点了邮件发送,把手机反过面盖在胸口上撇开了脸,说道:“我自己打完针会回去,你回去吧,王观之,免得我们又吵架。”
王观之被李婉这话噎到,又自觉自己刚才语气是差了些,硬生生把其他关心的话也都憋了回去。口袋里手机振动了下,他掏出来看了眼发现是 Phoenix 的邮件,他匆匆扫了眼就塞回口袋,然后默默伸手帮李婉拉了拉毯子。
而他这么做就算是服软了,可李婉还是不大领情,依旧那句话:“你回去吧,王观之,我自己打针就可以了,很晚了。”
王观之看着李婉苍白的脸,心想被她气死算了,可人就是走不开。他干脆靠在椅背上,冷脸玩起自己的手机。
李婉见王观之难得这么安静,想了想侧过头问:“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?”
王观之瞥了眼李婉,目光回到自己手机屏幕上,手指还在滑动屏幕,依旧冷言冷语:“没什么事,就是想问你又找我妈做什么?你还和我妈说了我们的事,怎么想的?”
“这次是你妈先找我的,我只是不想再骗你妈,就这样。”李婉回答。
王观之没搭话,想到李婉经王鹤口说出的分手原因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“你就为了这事来找我吗?你放心吧,我还是有底线的,王阿姨人很好,我不会真利用她做什么。”李婉继续说道。
“我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。”王观之冷声说道,他知道自己担心的不是这事。
李婉闻言抿嘴没继续说,她闭目靠了回去。她被程晋搞得有些心烦意乱,工作上这种无法判定一个人的感受让她很有危机感,而王观之坐在她旁边更让她感到情感上有压力,于是几秒后,她又张眼说道:“你回去休息吧,我一个人就可以了。”
王观之装聋作哑偏不走,哪怕心里被李婉这话又气到一次。他知道李婉今晚没开车,三更半夜打完针还要去打车,他不可能放心。
而王观之一直不走的行为,让李婉内心慢慢松动软化,好一会之后,她又主动和王观之搭话,不再是赶他走,而是问:“你和程晋是不是很熟?他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王观之听到这问题,心里不太舒服,再次瞥了眼李婉反问:“你现在对程晋感兴趣了?”
王观之的话没毛病,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阴阳怪气,李婉又开始胃疼,懒得再说什么,又一次转开了脸。
王观之见李婉默认,忍不住有醋意,但他们分手了,连朋友都不是,谁也管不到谁,他便也不想再说什么,紧抿着唇。下一秒,他烦躁点开了 Phoenix 的来信读了起来,试图转移注意力。
一旁的李婉这时出神望着自己的点滴,想起 W 信里的那句话:我们最终都在过自己的槛:欲望、自尊心、自私、自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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