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榆安扫了眼窗外,说:“反正,你也不喜欢孩子。”许曜扯扯嘴角:“我是不喜欢孩子。”桑榆安收回视线,垂下眼皮:“所以这个孩子没有出现在你眼前,也挺好的。”许曜皱了皱眉,想说点什么,可他心里太乱,根本就是无从开口,但在这件事情上,他确实是对不起桑榆安的;“这是我欠了你的。”“没什么欠不欠的,跟你上.床,也都是我自愿的,那会儿谁也不想有这个孩子到来,怨不得你。”桑榆安平静疏离的说,“都过去很久了,以后真的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。说了也没有意义,这个年代,流产的女人......也不少,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。”许曜点了支烟,异常安静,半个字都没有再说。...
倒是真有。
许母的双胞胎妹妹,也就是徐斯言母亲,一向很讨厌她。
想到这位长辈,桑榆安也就想起了叶曼曼让她帮忙留意徐斯言的事情,也就顺势问了一句:“阿姨,徐斯言他,是不是回来了?”
许曜顿了顿,侧目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。
桑榆安这一嘴徐斯言,却让许母纳闷了:“你问他做什么?”
温湉口快道:“好像是桑榆安姐前前男友。”
许母的脸色猛地变了,朝许曜看过去:“前前男友?”
沙发上看着手机的那位半个字都没有搭腔,桑榆安明白温湉的意图,不外让许母心里膈应自己,还是没有一个长辈不介意自己的儿子捡漏别人的,不然这个圈子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看不上她,尤其还是自己外甥,那更加让人不舒服了。
桑榆安跟徐斯言本来就没有在一起,她看了眼温湉,坦坦荡荡的解释:“不是。”
她想了想,觉得这两个字难免太过单薄,又补充了一句,“叶小姐在找他,让我问一句。”
许母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不少,道:“斯言几年都没有回国了,这会儿估计应该也还是在国外待着。不过,曼曼那么优秀一姑娘,也不知道他去年三月,怎么就非要退婚。”
这可把许母那个妹妹气坏了,那可是一个很在意门第的人,叶曼曼是她挑了几年的,没想到徐斯言最后居然来了这么一出。
徐斯言虽然有分寸,但身边从小就围满莺莺燕燕,也不是没恋爱过。不过这种大事老早就说好会听家里的,也不知道到头来怎么就反水了。
桑榆安听她这么一说,也就没有再多问。
只有温湉有些脸红,她刚刚开口的太急切了些,就显得很有意图似的。
好在,也没有人开口说她什么。
今天许曜的话不太多,但即便他存在感低,桑榆安这边的尴尬还没有缓解过去,是不太想跟他共处一室的,很快就联系了苏志军来接自己。
苏志军到的很快,桑榆安就起身告辞了,没想到许曜却站了起来,说:“我送你。”
许母跟温湉都愣了愣,而后者很快就抿起唇,盯着桑榆安看了好一会儿,才把头给偏开了。
029
桑榆安本来是要拒绝的,可看见他一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模样,只好点点头,跟着他沉默的往外走。
许曜一直到大门口,才开口道:“温湉懂得不多,也蛮自卑,你多教教。”
桑榆安有些官方的说:“我以前也自卑,以后会好的。”
“嗯。”他没什么语气的问,“徐斯言的消息我倒是有。”
桑榆安说:“你有他微信么?”
这话也是句废话,兄弟之间哪有没有微信的。
许曜笑了笑,意味不明道:“你没有啊?”
“没有。”
“他老同学里面大部分都有他微信,只要不是他特别讨厌的人,一般问他要,他都会给。”
桑榆安想想也没错,徐斯言或许就是挺讨厌自己的,将心比心,如果有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还来纠缠她,她也不会对那个人有好感,联系方式也绝对不会留,谁知道会不会继续不肯放过自己呢?
“我先走了。”她看见苏志军在不远处跟她招手。
许曜敷衍的“嗯”了一声,转身回去了。
桑榆安上了苏志军的车,却看见他还在往外看,她也好奇的跟着看出去,结果就看见温湉正站在一楼落地窗那,看着外面。
应该是监视刚刚她跟许曜的举动的。
苏志军评价说:“这小姑娘占有欲挺强的。”
“找了个高富帅,谁的占有欲都会强的。”
只不过,要看许曜愿不愿意被管着,愿意的话就会被这份占有欲吃得死死的,不愿意依旧在外头胡来。
“我们家那边也正好吃晚饭,你要不要过去坐坐?”苏志军嘲道,“主要我好不容易谈恋爱,我妈比较兴奋,总是念叨着见你。”
但是他们的恋情却是假的。
桑榆安有些愧疚的说:“抱歉。”
苏志军摆摆手道:“这跟你没多大关系,我主要帮的是许曜跟他那小相好的忙。而且我肯定也不会是白白帮忙,许曜那边总会送我些好处的,你不用担心。”
桑榆安第二天带着温湉去看富太太打牌时,苏母也是第一时间朝她招手,让她去她身边待着。
其实苏母是一手好牌,可最后就是输的离谱,吴太太本来就看不惯她,这就正好找到了机会奚落她,捂嘴笑着说:“这打牌啊,牌好没用,还是得有脑子。哟,今天是不是苏太太输的最多,我怎么瞧着你那些牌都算好的?”
这几乎是明说苏母蠢笨了。
一桌剩下两个,还有周围围观的,都变了脸。
苏母则是满脸通红,又羞又气,偏偏又没法说半个字,她确实输的最多,牌技也是从来没好过。而且她上学时脑子的确不是个好的,一直被骂傻,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,就更加说不出辩解的话了。
桑榆安看苏母气得发抖,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笑道:“阿姨,您刚刚不是发我微信,说要上洗手间,让我过来帮你接把手么?”
苏母对上她的眼神,立刻就懂了,道:“可不是,你这来的慢。我都两局结束了,你替我打两局。”
她离开的动作急切,也没有人怀疑。
只有温湉知道,桑榆安在赶过来的路上,根本就没有碰过手机,所以苏母压根就没有给她发过短信。
桑榆安是个打牌高手,脑子聪明,逻辑清晰,算牌能力一绝。打了两局,她都是第一个出完的。
苏母回来以后,桑榆安知道她不会再接回去打了,还是装模做样问了一句:“阿姨你来吧。”
“我看你喜欢,就接着玩吧。”苏母配合道。
后面两局,苏母就站在吴太太身后,吴太太几局都输,苏母就在背后疑惑道:“我看你这牌是顶好的,怎么也跟我一样,输的这么惨?”
苏母这意思也直接:你说我蠢笨,你自己也不差。
毕竟是吴太太先开的口,这回只好把火气往肚子里咽。
苏母心里那个高兴啊,有个聪明的媳妇果然不一样。
桑榆安赢得多,几位太太脸色都不太好,钱事小,总输没乐趣,桑榆安便找了借口,说等会儿要给学生发通知,下了牌桌。
太太们都松了一口气。
而桑榆安也没有直接走人,而是去给太太们买了喝的。即便吴太太一开始是对她有些怨气的,这会儿也全部都消了,她看不惯苏母,没必要迁怒到一个帮忙接了几局牌的桑榆安身上。
温湉的眼神复杂极了,桑榆安真的是把自己的地位摆的很低,客气又谦卑,换做是她,不愿意这么做。
桑榆安看出来了她的心思,顿了一下,道:“每个人有每个人待人接物的方法,你也不用跟我这样,我这个人是有些讨好型人格的,习惯这样了。”
她对温湉也还算照顾,带着她去打招呼,又无意中“透露”温湉天天都在许家吃的晚饭,太太们对温湉也就客气了不少。
温湉也稍微学着桑榆安,贴心的照顾他们。
桑榆安在给苏母拿糕点的时候,有人在她身边道:“你对她那么好干嘛?要不是她,许家媳妇妥妥的就是你。”
她笑了笑,没吭声。
从这天以后,温湉学会了点怎么对人。
而桑榆安则是让苏母喜欢得不得了,许母约着桑榆安出去吃饭逛街的次数就少了些。
周末的时候桑榆安跟许母一起去吃了樱花国料理。
桑榆安说:“阿姨,今天我可能不能陪你逛很久。我已经打电话给温湉了,她应该很快就过来。”
许母点点头,叹气:“我跟温湉一起总是没那个兴致。”
这下桑榆安没发表意见,毕竟许母现在这么想,但等哪一天温湉嫁给了许曜,生了孩子,就不一定还这么想了。
“榆安,苏家对你再好,我还是觉得愧疚,觉得对不住你。”
桑榆安猜到她想说哪件事,垂下眼皮:“我都差不多忘了。”
“可是我肯定能记一辈子,榆安,真忘得了吗,那可是丧子之痛啊。”许母跟桑榆安面对面站着,也就没看见朝她走过来的温湉,自顾自继续说,“你跟阿述那个孩子要是能平安,肯定不知道会有多漂亮。都四个月了.....”
说到最后,满是心酸。
桑榆安却是看见温湉了。
她看见面前的小姑娘,脸色刷白。
030
许母是见桑榆安的视线一直盯着前方,才转头发现的温湉。
她揉了揉眉心,倒是不觉得温湉知道了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,只不过这会儿继续逛的心思是没有了。对桑榆安说:“你等会儿走,也顺路送送她。我也累了,还是回去休息着吧。”
桑榆安笑着点点头,带着温湉往外头走。
一直到地下停车场,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。
桑榆安能感觉到,温湉看她的眼神很复杂。
良久之后,她咬着唇问:“桑榆安姐,那个孩子......”
“没了。”桑榆安淡淡的笑了一下。
“是许曜不太想要这个孩子吗?”
“嗯,他不喜欢。”她神态自若,仿佛在讲一个外人的故事。
温湉不知道为什么,越是看见桑榆安风轻云淡,心里就越是沉重,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,就好像,无论怎么样,她也不可能比他们还要亲密。
见她情绪低,桑榆安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你不会跟我一样的,他那时候还小,什么也不懂。”
回到学校以后,她还是有些魂不守舍,等看着到了许曜下班的点,就急切的跑去公司找他。
温湉看到许曜的时候眼睛都红了,整个人几乎是朝他飞奔过去抱住他,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:“许曜,我害怕。”
许曜道:“有心事?”
温湉哭了好久。
许曜也就没发动车子,让她在副驾驶上坐了很久,“今天这是怎么了?”他敏锐的问,“我妈折腾你了?”
她轻声说:“你是不是,不喜欢孩子?”
许曜皱起眉:“你从哪听来的?”
“你当初,为什么不要桑榆安姐的孩子?”温湉太想知道原因了,既然不想要,那为什么,又要让桑榆安怀上呢。
许曜脸色突然间变得很难看,“桑榆安什么时候有孩子了?”
她怔愣片刻,声音也轻了下去:“你不知道么,你母亲说的,说许家永远对不起榆安姐。榆安姐也说,那个孩子没了,是你不喜欢。”
许曜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,温湉看见他手上的青筋都起来了,这会儿的情绪显然不平静。
几分钟后,他发动车子,车内气压很低,她顿了顿,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,只有衣袖下的双手握成了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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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榆安看见顾泽元的时候,第一时间就感觉他压力大,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,看见她时,眼底倒是染上了几抹笑意,大老远朝她挥手:“榆安姐。”
“最近状态怎么样?”
“还算凑合。”
“好好考,考完我过来接你,带你出去玩两天。”
“好啊。”顾泽元跟她聊了两句,就让她先回去了,“我回去看几遍公式,珍惜时间。”
桑榆安点点头,一个人在他学校里坐了一会儿,等出了学校,第一眼就看见了许曜的车子。正当她打算绕路路过的时候,车窗摇了下来,他看着她,说:“谈谈。”
她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拉开门坐了上去。微微侧目,就看见了许曜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。
“我没有为难温湉。”桑榆安说。
许曜扯了扯嘴角:“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
她有些不明所以。
“孩子,是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
桑榆安觉得他此刻偏头过来看自己的眼神锐利的可怕,怔了怔,平静的说:“一年前。”
“我妈,你姑姑,他们都知道?”
桑榆安沉默。
许曜冷笑了两声:“可以啊桑榆安,他们谁都知道,只有我这个当事人,什么都不知道。这种事情,你他妈瞒着我?桑榆安,你怎么敢?”
她跟他对视着,很容易看清楚那双眼睛里面写满的怒意,她更加平静了,道:“我第一回跟你求婚的时候,跟你说过的,大概是你自己忘了。也有可能,是我说话太歇斯底里了,跟个疯子一样,你没有听清。”
许曜抿着唇,声音也沙哑了几分:“所以你就流了?”
桑榆安摇摇头,“是我跳楼的时候,一时之间忘了自己,肚子里有个孩子。不过跳楼我骨头断了二十几根,孩子居然还没掉,医生都说是医学奇迹。”
她顿一顿,才继续道,“但是我那会儿的身体状况太差劲了,要生一个孩子,会生不如死。我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一个母亲,所以没选择让自己承受那种痛苦。”
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,许曜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。
桑榆安扫了眼窗外,说:“反正,你也不喜欢孩子。”
许曜扯扯嘴角:“我是不喜欢孩子。”
桑榆安收回视线,垂下眼皮:“所以这个孩子没有出现在你眼前,也挺好的。”
许曜皱了皱眉,想说点什么,可他心里太乱,根本就是无从开口,但在这件事情上,他确实是对不起桑榆安的;“这是我欠了你的。”
“没什么欠不欠的,跟你上.床,也都是我自愿的,那会儿谁也不想有这个孩子到来,怨不得你。”桑榆安平静疏离的说,“都过去很久了,以后真的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。说了也没有意义,这个年代,流产的女人......也不少,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。”
许曜点了支烟,异常安静,半个字都没有再说。
只是到最后,烟头变得格外烫手。
桑榆安最后回去,也没有让许曜送。
她租的地方不大,一个人坐着发了好久的呆,睡得晚,第二天上班时眼底都是青的。
桑榆安在路上撞到温湉,发现她的状态也不太好。只不过桑榆安也是不好多问的,她点了个头就打算走人,温湉却喊住了她:“榆安姐,交换生的名额,我有一个。”
“你觉得,我应该不应该去读这一年?”
桑榆安客观道:“如果你很想提升自己的话,可以去。”
温湉有些艰涩的说:“我怕他变心,不会等我。”
桑榆安顿了顿,却是笑了,她说:“不会的,他那么喜欢你,又怎么可能熬不过这一年的时间。”
她也不知道,为什么她会这么觉得。
或许是因为,许曜跟温湉的相处,跟和自己的相处,比起来太不一样了。
男人到底有没有上心,女人其实很容易有判断。
往后几天也快要考六级了,温湉也就很少往学校外面跑,毕竟她心里还是想刷一个高分的。她不出去,许曜来学校的次数便多了些,每次来,都会给她送一些零食。
这天拿的格外的多。
“我一个人,可吃不下这么多呢。”温湉埋怨道。
许曜扫了眼两大袋零食,说:“有一份是给桑榆安的。”
温湉脸上的笑意僵住了,勉强当作是件小事,道:“好的,到时候我给她。”
“我去给吧。”他想了想,说。
温湉的情绪维持不住了,眼眶通红:“所以你这是,什么意思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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