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来到祁宴的房间门口,敲了敲门,里面没声音,于是我打开门,却刚推开个缝,就听到祁宴的声音传出来:“把门关上。”我当然不会关,但门是智能的,听到这指令,立即便要关门。幸好我身子瘦,反应快,在千钧一发的时机滑进了屋里。往里走了几步,便看到了祁宴,他正躺在床上,用手捂着眼睛,显然没发现我进来了。我见状,放轻了脚步,来到了祁宴的身旁。...
话题真就像过山车似的,竟然直接冲到了这个地方。
我脑子都懵了,老半天才回神说:“范伯伯,您别开玩笑,我的确很担心这件事,但这种玩笑我会当真的……”
“我也会当真的。”祁宴板着脸说。
“你把他搞破产就出了气。”范伯伯说,“但男人还得给人家小妞妞留着。很公平。”
祁宴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:“那不就是用我的钱养他么?”
我说:“我会上班赚钱养他的。”
“你上班那还……”祁宴突然住了口,愣怔地看着我。
我见他表情古怪,问:“怎么啦?”
他足足盯着我看了老半天,才问:“你还想养他?”
他满脸震惊,甚至还有受伤。
可能是这表情太可怜了吧,我的心里竟然微微地动了动,忍不住说:“我就是顺口一说……”
“人家的男人自然是人家养的,你也别这么小气,”范伯伯在旁边煽风点火,“钱你都给了,人家爱养男人还是爱养猫猫狗狗是人家的事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祁宴已经脸色铁青地站起身,一脚踹开椅子,走了出去。
直到祁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,我才反应过来,起身正要追,胳膊就被人拉住了,是范伯伯,他笑着说:“让他走,来,你坐下,咱俩儿吃会儿花生米。”
我说:“他生气了,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,就是话赶话,所以……”
“生气了正好。”范伯伯说,“蠢小子这几天又把自己当盘菜了,灭灭他的希望,你爸爸可跟我说了,不想让他跟你好上。”
“可是我……”我说,“可是我……”
我不好意思说这话,可范伯伯笑眯眯地看着我,也不说话。
最后我骨气涌起说:“可是我确实是想跟他谈谈死亡威胁的事,这下他生气了,那我……”
“生气就生气,”范伯伯说,“他又没有高血压,气不死的。”
我问:“可死亡威胁的事怎么办?”
“他自己会考虑的。”范伯伯说,“你别看他这德行,心里有数的。不过范伯伯丑话说在前头,权御可不能带回来养着,他要是破产,就滚去外面自己创业,我跟你爸爸可都看不起没有事业的男人。”
我说:“我没说要养他……不过,他真的会破产吗?”
范伯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,没说话。
我小声说:“我就问问……”
“伯伯可以理解,人是不可能时刻理智的,”范伯伯说,“不过这话问问我可以,千万不要再问祁宴和他的其他家人了。”
我说:“只要能解决死亡威胁,我就很满足了。如果他真的破产,我……我会用我自己攒的钱帮助他的。”
范伯伯笑了起来,柔声说:“你真的很爱他啊。”
祁宴不在,我便摇了摇头,说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?”范伯伯说,“是不肯承认吗?我看着觉得你很爱他啊,为了他,做了许多不理智的事。”
“不是不肯承认……”我试图尽量准确地描述自己的心情,“我总觉得,我对他是心有旁骛的,我也觉得,我曾经心无旁骛地爱过什么人。我觉得那个人是我前夫。”
“前夫?”范伯伯疑惑地问。
“对,”我说,“就是我那个去世的丈夫,我总是能梦到他。在梦里,我看不清他的样子,但是感觉很特别……”
说到这儿,我看向范伯伯,发觉他表情古怪,便问:“范伯伯您怎么啦?”
“没什么,”范伯伯说,“你爸爸说,你之所以选择忘记他,是因为太痛苦了。没想到,你的心里还记得。”
“痛苦的是他死去的时候,”我说,“不是美好的时候。”
范伯伯点了点头:“有道理。”
“您说……”我问,“有没有什么办法,能让我恢复记忆?我前夫就这样没了,他的家人肯定都还不知道我留下了他的孩子。”
范伯伯说:“这……你爸爸怎么说啊?”
“我爸爸说,知道他去世时,我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,还闹过几次自杀,我爸爸害怕我想起来之后,又会那样……”说到这儿,我又感觉到一阵心痛,“可是我爸爸现在已经没了……”
“那就听你爸爸的,”范伯伯说,“你啊,现在虽然看着好一些了,但你爸爸的事会在心里留很久的。这种时候,你平平静静的是最好的。等度过了这段日子,再慢慢使自己想起来,也是可以的。”
我感受到了安慰,点了点头,说:“谢谢您开导我。”
范伯伯笑了起来,和善地说:“知道你其实不那么爱那小子,我也是很高兴的。”
我问:“为什么?您也讨厌权御吗?”
“我当然讨厌,他可马上就要变穷鬼了,谁愿意自家女儿嫁穷鬼呀?”范伯伯毫不掩饰地说,“这女人要嫁给真爱,通常都都是男人编的,哪个男人不希望受穷时还有女人呢?可女儿就不一样了,嫁女儿,对方爱你是最要紧的,但同样要紧的是他富有,富有的人做什么都顺遂,我想,你已经体会到了。”
难怪范伯伯和我爸爸能做到一见如故,他俩都是这么想的。
对此,我以前也和我爸爸争辩过,后来选择我前夫,估计也有对抗的成分。
不过随着年级长大,我也不喜欢反驳了,范伯伯对我关怀备至,给我传达几句他自己的思想又有什么关系呢?
这一晚,我们各自睡去。翌日一早,穆雨在早餐桌上对我说:“麻麻,我们今天有舞台剧表演,你要来看哦。”
“好啊。”我说,“你们三个是表演还是做观众?”
“所有人都要表演啦,我们班级演丑小鸭,”穆雨立刻捧着自己的下巴,做太阳花状:“我演鸭妈妈。”
穆云说:“我演丑小鸭。”
“都是重要角色呀,”我问穆腾,“你有没有决定要演什么呀?”
穆腾凉凉地看了我一眼,说:“我演欺负他的鸭哥哥。”
我同情地摸了摸他的头。
范伯伯笑着说:“腾腾总算是当了一次哥哥嘛,哈哈!”
穆腾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西蓝花。
“不过……”我说:“你们学校怎么今天才通知?”
普通幼儿园也会提前通知这种事呀。
“上周就通知啦,”范伯伯说,之前打了电话,还发了信,“祁宴当时说他会去看,还赞助了演出服。”
“陆鼠鼠病了,”穆雨说,“他刚刚都没有起床,我们叫他,他就那样子睡着。”
穆腾歪过脑袋,做了个酣睡的表情。
穆云一脸关切。
我和范伯伯对视了一眼,范伯伯嘿然道:“小子肯定是装的。”
我说:“也可能……”
“才没有装的!”穆雨着急地说,“范爷爷不可以这样讲陆鼠鼠!”
我说:“小雨点,别人说话你不要插嘴。”
范伯伯笑眯眯地看向他:“你这小丫头,倒是很维护那只小老鼠呀。”
“哼。”穆雨努了努鼻子。
我送三只去了幼儿园,舞台剧看来是个重要的活动,幼儿园也做了一番布置。
幼儿园老师不常见我,但显得极度热情,一直对我“陆太太”“陆太太”地叫个不停,在门口碰到的阔太太家长也拉着我寒暄半晌。
不得不说,有钱人的世界真的特别友善,所有人都显得那么有耐心又温和。
舞台剧的时间在下午,于是我又回家,到家时,范伯伯正要出门,说:“警桔那边又叫我,我去一趟。”
“好。”我说,“您随时联络我。”
“别急,”范伯伯说,“祁宴那小子还在屋里呢,我去看过了,”他压低了声音,“谁也不理……嘿嘿嘿……”
说完,戴好帽子,迈着矍铄的步伐出门去了。
我来到祁宴的房间门口,敲了敲门,里面没声音,于是我打开门,却刚推开个缝,就听到祁宴的声音传出来:“把门关上。”
我当然不会关,但门是智能的,听到这指令,立即便要关门。
幸好我身子瘦,反应快,在千钧一发的时机滑进了屋里。
往里走了几步,便看到了祁宴,他正躺在床上,用手捂着眼睛,显然没发现我进来了。
我见状,放轻了脚步,来到了祁宴的身旁。
他还是很敏锐的,刚刚站定,就明显看到他浑身一僵,汗毛都立了起来,然后猛地松开了手,瞪圆眼睛看着我。
“干嘛呀,”我说,“我来看看你,你还赶人。”
祁宴放松下来,重新把手臂搁到了眼睛上,瓮声瓮气地说:“我不舒服,出去。”
“出去当然可以,”我说,“毕竟这是你家,我今天下午就带着他们搬走。”
祁宴立刻把手又放了下来,说:“我想静一静,没叫你搬走。”
“谁知道呢?”我阴阳怪气地说,“你嘴上这么说,心里也许是早就腻歪我们住在你家了,而且……”
“穆容菲!”祁宴猛地坐起了身。
“孟菲菲。”我提醒他。
别人可以管我叫穆容菲,毕竟这是我失忆后潜意识自己的选择,我爸爸说这代表了我对姐姐的感情。
但他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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