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今日眼泪都哭干了,哥哥死了,当下她觉得生命中最后一道光,也落了。今日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是江州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。晚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,贺家老宅里人头攒动,气氛却极为压抑。贺晓峰的死,震惊了整个江州。警方初步判断为意外死亡,贺晓峰见义勇为当街为救一个女生,而被暴徒连捅数刀,重伤出血身亡。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虽然贺家早已不是当年模样,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凭借施家的支撑,贺家这新贵的面子倒还能撑两年。
贺朝露从小是很少哭的,因为哭最没用,无法获得别人的怜悯,只会让人轻看。
可今日眼泪都哭干了,哥哥死了,当下她觉得生命中最后一道光,也落了。
今日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是江州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。
晚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,贺家老宅里人头攒动,气氛却极为压抑。
贺晓峰的死,震惊了整个江州。
警方初步判断为意外死亡,贺晓峰见义勇为当街为救一个女生,而被暴徒连捅数刀,重伤出血身亡。
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虽然贺家早已不是当年模样,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凭借施家的支撑,贺家这新贵的面子倒还能撑两年。
前院人声冗杂,及至后院安静许多,贺朝露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撑过来的,为了守灵,她已经两夜没有合眼,即便施凤澜如何欺辱她,在哥哥灵前,她想她也绝计不和她计较。
庭院深深,曲径通幽,走过回转的长廊,瞧见院子里那口大水缸,在这里放置水缸本意招财进宅,却也是从前她与贺晓峰经常玩闹的地方,四年时光很短,短到如今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哥哥的场景。
一旁的假石花园前就是哥哥的房间,她甚至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,人死不能复生,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......
半晌,身后传来脚步声,她转身回看,还来不及反应一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,她怒目圆睁,见到施凤澜正怒哄哄地喘着粗气,眼睛也已经哭肿,却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她,还不等她开口,施凤澜身后的贺余成便先发了话:“你打她做什么,打死她,晓峰就能回来吗?”
贺余成朝她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不要与施凤澜计较,一次两次她不计较,但她的忍耐也不是无限度的!
“我就要打这个克星,克死那个狐狸精全家,又来克我儿子,要不是那天晓峰去找她,晓峰就不会死。”女人带着哭腔边哭边叫骂道,“你说,晓峰那天为什么去找你?你这个贱人!”
“施姨,人在做,天在看,我爱哥哥,甚过爱自己,你为何!”
她还未说完,施凤澜抬手就又想给她一巴掌,被她一手截住,贺余成气得甩袖,把两人拉开,“你,你,你把她脸打成这样,等下要怎么见人,传出去我们贺家的脸面往哪儿搁?”
施凤澜“哼”了一声,指着贺余成道:“好啊,你也帮她?贺家的脸早就被你和她丢光了,别说贺家的那些旧识,就是整个江州市有头有脸的人家,谁人不知她是你和那个狐狸精生的野种。”
贺朝露听她的咒骂都有些习以为常了,许是因为自知理亏,因为母亲是父亲的小三,而她是父亲的私生女,贺家肯收留她,已经是要她感恩戴德了,即便她如何不甘,也抵不过母亲破坏别人家庭生下她的事实。
这个家,唯有同父异母的哥哥贺晓峰对此不计较,他疼她护她比亲生父亲更甚,可是如今他也走了,她本以为她终于有家了,却犹如一场梦一般烟消云散了。
贺余成一听到这话,脸都绿了,也自知理亏,假惺惺地哭了几声:“晓峰是我们贺家唯一的种,你以为我不难过吗?”
抬头拍了拍施凤澜的背安慰道:“好了好了,要计较以后再计较,咱们关起门来什么都好说,今天我们一起送晓峰一程,晓峰生前最爱妹妹,你也不希望晓峰为难吧。”
施凤澜边咒骂着被贺余成拉走了。
外面众人都在可惜贺晓峰英年早逝,无人在意这贺家后院有个女孩也刚刚被羞辱。
蒋明镜是眼前这一幕唯一的见证人,方才他被人领进后院休息,他是贺晓峰的发小对这座老宅也熟悉,本想在花园透透气,没想到让他看到这些。
抱臂抬眉看着眼前的景象,大体已经猜出这个女孩是谁了,走前鬼使神差地看了女孩一眼,女孩背对着他,依旧低着头哭着,却在转瞬间,抹了抹眼泪,调整呼吸抑制住哭泣,挺直了身子从另一边门走了,不过他并没有兴趣参与别人的家事中来。
悼念会开始时,蒋明镜排在后排,远远便瞧见刚刚园子里偷偷哭泣的女孩,应当是她,许多人都看向她那边,这容貌着实惊艳。
“她是谁?”蒋明镜不经意问。
莫淮左和莫竹西同时顺着蒋明镜的视线望过去,瞧见一个黑裙黑发的女生。
淮左惊讶道:“诶,这妹妹怎么生得这么美,以前怎么没见过啊,应该是贺家的亲戚吧,你看她肩上的花……”
竹西打断他,努努嘴道:“这都不认识,贺家的私生女啊,叫……叫贺朝露,当年你还带头吐槽她来着。”
淮左拍了拍脑袋:“哎呀,我给忘了,前几年见到还没长开,要早知道是这么美的妹妹,我才不吐槽呢。”
“话说贺家让她出来,是打算承认她的身份了吗?”竹西小声地八卦。
“此话怎讲,弟弟?”淮左问。
“看来你是真忘了,当年叶枯桑带头孤立的她,整个江州市有头有脸的人可都不敢跟她有来往,就算有,父母那块也是明令禁止的,谁愿意和私生女玩,也就施凤澜大方让她回贺家认祖归宗,也不知是怎么想的?”
蒋明镜站在一旁耐心听他们讲完,才问:“贺晓峰对她如何?”
竹西:“贺晓峰对她倒是蛮好的,很宠爱这个妹妹。”
淮左此时已经往蒋明镜那边凑上去了:“蒋哥,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?”
蒋明镜斜睨了他一眼,眼神充满警告。
淮左讪讪笑了两声,立马闭嘴。
莫淮左和莫竹西两人是双胞胎,长了一张几乎一样的脸,只有从小近身的人才能认出他们两个谁是竹西谁是淮左。
当然相处久了两人也很好认。谁总是跟着蒋明镜,处事圆融,八面玲珑,又能左右逢源,把自己的生意经营地如火如荼,那肯定是淮左。
谁要是身边女人一个接一个换,流连花丛,各大会所酒吧天天见,左拥右抱,性格豪爽单纯,八卦消息又特别灵通,那定是竹西。
蒋明镜随着人流走近家属,却瞧见前面几个人对着贺父贺母鞠躬哀悼完成,却不理睬一旁的女孩,径直离去,他皱了眉。
贺朝露的身高倘若放在南方并不算小,但同大多数北方人比倒是差了一截,况且北方女子的美多是大气明艳、国泰民安之相,而她却过于瘦弱,显出一副弱不禁风的娇柔之感,本应当显得小家子气,只那双乌黑的眼睛却明亮中带着坚韧,美人在骨不在皮,这骨像一看便不像当地人,那张脸却与她的父亲贺余成有七八分相似,哪怕是贺晓峰都没有她长得像贺余成,五官上的大气,倒让她身上有了南北的杂糅之美。
美人在骨不在皮,这人确实是难得的美人。
当年贺余成也被人戏称玉面书生,哪怕当时施家是大门大户,贺家的门第远远不够,施凤澜还是只瞧了一眼便相中了他,倒贴了家底也要嫁他。
在场人虽不理睬她,却又都忍不住朝她那儿看去。
蒋明镜是第一个走到她面前的,女孩粉面朱唇,眉目清秀,哭红的双眼低垂着,宛若一只生气的小兔子,左脸颊上有明显的掌印,让人看了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。tຊ
唯一与兔子不同的是眼下浓重的鸦黑,想必多日未曾好眠,可这样不施粉黛,气质却更为清冷,雪白的肌肤配上黑色收腰长裙更增添了几分娇美。
看了她的脸,他终于明白贺晓峰为何死前要嘱托他,照顾这个妹妹。
“节哀。”蒋明镜在她面前定住,声音清冷低沉。
贺朝露正低着头,听到声音有些不可置信,葬礼上所有人都越过了她,没人敢同她说话,
她瞧见定在面前的那双皮鞋,抬起头,男子清冷的面孔倒映在她褐色的瞳孔中,微启朱唇问: “请问您是?”
周遭的人倒吸了一口气,贺余成见此状上前一步道:“蒋先生,这是我小女,平日专心读书,也不太认识江州市的人,管教不严,恐失礼了。”说着把贺朝露拨到身后,脸上闪过一丝嫌弃的表情,被蒋明镜尽收眼底。
蒋明镜皱了皱眉,不知这贺余成突然冲出来是什么意思,面上不显风水,八风不动,摆手道:“无碍。”
又侧身对着他身后的女孩温柔地说:“我叫蒋明镜,是你哥哥的朋友。”
听了这话,贺余成才意识到蒋明镜的意图,赶紧识相地让开了。
贺余成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话,她微微笑了笑,朝他微鞠一躬,说:“谢谢您来见哥哥最后一面。”
贺朝露本以为对话就此结束了,却见蒋明镜依旧站在原地。
蒋明镜明知故问:“你还没告诉我,你叫什么?”
贺朝露有些诚惶诚恐:“我……我叫贺朝露。”
说完,蒋明镜突然一笑,那笑容从在场的人看来,有些毛骨悚然,生怕惹怒这尊佛,唯有贺朝露入耳只觉得如沐春风。
“贺朝露,好名字,听你哥哥常提起你。”
贺朝露面上虽淡然心里却起了风浪,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,他足足高她一个头,生得极为好看,一身灰褐色西装穿在身上,显得霸气从容,不怒自威,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矜贵。
从贺余成和其他人对他的态度,想来是一位惹不起的贵人。
她不明所以,却也不能如梁上惊鹊,自乱阵脚,只能暗暗记下此人的名字。
蒋家新任话事人蒋明镜对着贺家不受待见的私生女一顿好意,众人也是一头雾水,蒋家和贺家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,即便有以前有一段时间的邻里关系,也早在时间流逝中烟消云散。
他今日会来就足以让大家震撼,这个圈子里,无不是拜高踩低,名利场只谈利益,谁又会真正谈感情。
因此大家也没当回事儿,立马散开了,可也因着蒋明镜和贺朝露打了招呼,后面悼念的人,也纷纷不再跳过贺朝露。
贺朝露见状才明白,他刚刚是在帮她解围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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