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我找白雪,发现了冰雕一般的他。“有我在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他说他会代替祖母,一直一直陪伴我。我信了,才扑进他怀里,哭到歇斯底里。可他说了假话,那是他陪我的最后一段时光了。往后的每一天,他都在离我远去。阿姐回来了,从九天上的月,变成了许多人嘴里的刽子手。二十万将士去,七万将士回,多少血肉之躯,埋了漠北的风沙里。一具尸身下,压住的是一个破碎的家。
尚书府里唯一落在我身上的光,被扑灭了。
我哭到呕吐,整夜整夜睡不着觉,浑浑噩噩都是祖母的怀抱。
“小阿锦,给祖母瞧瞧,是不是又长高了?”
“嗯,祖母的小阿锦成了小姑娘。”
“不知羞,大姑娘了还钻祖母的怀抱。”
“祖母唯愿,我的阿锦平安顺遂啊。”
我抱着祖母的佛珠不撒手,奶娘劝我。
“往前看吧,我的小姐啊,老夫人最后的遗愿,便是小姐能幸福。”
谢凛眼眶通红,守在我门外,一夜又一夜。
直到我找白雪,发现了冰雕一般的他。
“有我在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他说他会代替祖母,一直一直陪伴我。
我信了,才扑进他怀里,哭到歇斯底里。
可他说了假话,那是他陪我的最后一段时光了。
往后的每一天,他都在离我远去。
阿姐回来了,从九天上的月,变成了许多人嘴里的刽子手。
二十万将士去,七万将士回,多少血肉之躯,埋了漠北的风沙里。
一具尸身下,压住的是一个破碎的家。
对她夹道相迎的,是臭鸡蛋与菜叶子。
她戴着面纱与狼狈回的府,那日,祖母出殡。
她与祖母向来不对付,可最后,祖母却为救她而死,不问缘由。
站在漆黑的棺木前,她无措得身子在发抖,噙着泪说不出话来。
我终于,站在她对面,却觉得离她好遥远。
她那么冰冷,像遗世独立的孤耸雪山。
一阵大风刮过,落下的面纱下,是她落了刀疤的脸。
从眉尾到嘴角,深可见骨。
她淡漠地扬起了脸。
母亲却悲痛交加,当场晕了过去。
父亲的责备也堵在了嘴里。
她的自毁容貌,断了她东宫的前程,也保住了摇摇欲坠的苏府。
宫里始终没有落下赏罚,阿姐就成了家里最特殊的存在。
父母双亲小心翼翼,补偿着亏空的十几年亲情。
兄长日日围绕左右,淘最好的玩意儿讨她会心一笑。
连说会一直护着我的谢凛,也早出晚归忙着帮她找治伤口的神医。
门上挂着白幡,只我祖母一人成了郊外的死鬼。
跪在菩萨面前,千遍经文,万次祈祷,我求我的祖母来世安好。
还有你的小阿锦,记得你啊。
母亲难得想起了我,大发慈悲派人请我陪阿姐去野外钓鱼。
彼时我正在斋戒抄往生经,没有闲心,也不会杀生,便拒绝了。
“兄长得空,让他去吧。”
“可大小姐点名让小姐去。”
母亲身边的郭嬷嬷,盛气凌人。
“大小姐如今才是府上人人捧在手心的珍宝,二小姐该看清形势,不要惹大小姐不高兴了才是。”
我受够了他们的高高在上和颐指气使,也受够了他们道貌岸然背后的无情无义,便尖锐回。
“大小姐的一句话便是圣旨吗?”
“她要让我死,你也递刀子吗?”
“那你来啊,杀了我啊。”
我第一次对母亲的忤逆,换来了谢凛的不悦。
他还是站在我身边,却没有向我伸出手来。
“出去走走也好,为何要闹成这个样子?”
“夫人愿意低头与你交好了,你不该倔成这般模样,让听澜如此难堪。”
握笔的手一抖,在纸上落了好大一个墨团。
听澜听澜,这个尚书府只有一个沈听澜吗?
我端慈智慧的祖母呢?
她为养子耗尽一生,为孙女赔了性命,为沈家保住了前程。
她呕心沥血的一声,难不成还不配他们从心底里念着她的几分好?
我用了很大力气,还是没忍住滚出泪来。
满肚子的委屈与愤怒,变成了嘴里的咆哮。
“你们人人都护着她,围着她,我不过一句话,便成了为难她。”
“那她为何要为难我?”
“幼时的一件衣服,两个铃铛,便让我跪坏了一双腿,还不够吗?是我杀了她的幼童,还是我屠了她失守的城池?”
“是她好大喜功要一举杀进漠北皇庭,为何不自己拿命相抵,还要我的祖母为了成就她的太子妃之路赔上性命?”
“苏锦雪!”
兄长冲我怒喊。
他身侧的阿姐,面白如霜。
“阿锦,对不起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不用跟她说对不起。”
兄长眼底通红,愤恨翻涌。
“养在后院里金尊玉贵的小姐,哪知道这吃人世道的残酷。”
“稍有不如意,就恨上了所有人。”
“苏锦雪你从来没搞清楚,我们不欠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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