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桩桩、一件件的事情都在此时此刻连成了一张天衣无缝的网兜。尽管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,但他们已经无法选择了。这会儿刘光强又绕了一圈,巧妙地和祁影打了个配合,弄得本就不太聪明的怪物们晕头转向,一时不知道该先追哪边。他顺势扬起手,朝村民们打手势,“大家往这边来!”年纪都不算太大的村民们像是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的火光,拔腿就跑,一直等跑到了栅栏里面才敢弯下腰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刘光强怔怔回头,直接与兔头人身的金兔来了个“贴脸仪式”。
刘光强张嘴就是喊,再一抬手,摸到了一手的猩红。
“啊——这这这……这不是你未婚妻吗?”
偏偏刘光强哪壶不开提哪壶,这话听得池秽当场就翻起了白眼。
不过还没等到他的反击,倒是先等来了怪物们的报复。
只见昏暗的巷子口围满了兽面人身的怪物,且它们正在步步朝这边逼近。
刘光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完了完了,这下怎么办?”
他叫嚷了良久,但池秽和柏寂野都没有动。
祁影咽了口唾沫,“跑吗?”
柏寂野的唇边噙着一抹嚣张的笑,“不急,上去打个招呼再走。”
刘光强:“啊?”
柏寂野不出声,睐望一眼,忽然拔腿冲进了泱泱“人群”之中。
或许是因为夜里太暗,怪物们的视力似乎都不算太好,以至于柏寂野都快要杵人家脸上了,它们才后知后觉地眯了眯眼睛。
隔了许久才迟缓地动了动唇,看样子是想把人拆之入腹。
眼见目的达到了,柏寂野又引着怪物往另一个方向跑。
于是,镇子上乌泱泱的黑影跟着柏寂野绕了一圈又一圈,竟隐隐有点像老年人大型夜跑现场。
就这样高速跑了将近半个小时,怪物们却一点儿没有疲惫的征兆,反而越跑越精神。
“禾岁,看清了没?”柏寂野喊他。
池秽紧拧着眉,“再等等。”
柏寂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在微寒的夜里冒起白烟,他身上穿着的黑色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,小麦色的皮肤上也布满了无数细密汗珠。
刘光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冲了过来,递给柏寂野一个眼神,“野哥,我帮你!”
柏寂野接收到,顺势在拐角处翻身一跃,怪物们见追不上柏寂野,便把主意打在了刘光强身上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没多久,刘光强的惨叫声就回荡在了整个小镇上方。
彼时柏寂野已经跑回了池秽身旁,但还是不忘鼓励他。
“强子,撑住!实在不行你就换祁影上。”
池秽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怪物们,眼睛一眨不眨,生怕错过某个重要的线索。
“我不敢保证我的猜想一定是正确的。”池秽善意提醒他。
柏寂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,“都差点为你死了一回,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晚了点?”
池秽先是一愣,然后才是嗤笑,“这样吧,你叫我一声哥,我保你不死。”
柏寂野笑骂一声,“你大爷的!”
这边的刘光强和祁影还在上演着接力戏码,一听到他们这边的死动静,刘光强就忍不住咆哮,“哥!你们都是我亲哥!认真一点好吗?!”
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,不过刘光强脚下还是一刻也不敢停。
毕竟只要他们这边一停下,先不说怪物们会不会立刻调头去追池秽和柏寂野,就是这种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口吞下去,连骨头渣都找不到的风险,刘光强也受不了一点。
“野哥!池哥!我钱包夹层里有我老婆和女儿的照片,如果我今天真死在这儿了,麻烦你们到时候帮忙照顾照顾我女儿。”
“老婆就不用了,她尸骨都已经凉透了,这个还是我自己下去亲自照顾吧。”
柏寂野扯着嗓子骂他,“你戏还挺多啊?放心,有哥在,死不了!”
话音刚落,镇子的另一头又涌现出一批兽面人身的怪物。
此时被怪物们追着的,是一群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青少年,甚至还有小孩和婴儿。
“我操!他们连同类都吃啊?”刘光强由衷感叹。
“这下真死了……”
池秽骤然笑出了声,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。
“刘光强,把他们引到山上去!”池秽说。
刘光强一时有点懵逼,“哪个山?”
梅雨季节、陈阿鸡的葬礼、莫名与泥石流相像的红色浓浆、还有摊主身亡前的最后一刻,他抬头望向了太阳升起的方向……
太阳升起的方向……
东方!
东山头,埋葬陈阿鸡的地方。
池秽的语气又急又快,“埋陈阿鸡的那座山。”
柏寂野倏地抬头,眼底全是不可思议。
一桩桩、一件件的事情都在此时此刻连成了一张天衣无缝的网兜。
尽管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,但他们已经无法选择了。
这会儿刘光强又绕了一圈,巧妙地和祁影打了个配合,弄得本就不太聪明的怪物们晕头转向,一时不知道该先追哪边。
他顺势扬起手,朝村民们打手势,“大家往这边来!”
年纪都不算太大的村民们像是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的火光,拔腿就跑,一直等跑到了栅栏里面才敢弯下腰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怪物们依旧在夜里徘徊,待到他们艰难地做出抉择,已经被团团围在了一个木栅栏之外。
不过栅栏显然撑不了太久,而且眼看着天空正在一点一点变亮,待到天明,视力问题便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困扰着这些怪物。
到时候他们一定抵挡不住。
整个镇子的人都会成为怪物们的口粮。
趁着喘息间隙,刘光强加紧发问,“你们到底是在找谁?”
祁影平静地抬起头,“陈阿鸡……他们在找陈阿鸡。”
刘光强愣了一下,“陈阿鸡不是早就死了吗?”
“你们怀疑他没死?!”
“这怎么可能,我们都亲眼看着他下葬的。”
柏寂野反问他,“你怎么确定棺木里真的有人?”
“就算有人,你怎么确定他一定是陈阿鸡?”
刘光强被问得哑口无言。
“来不及解释了,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。”柏寂野的视线先是落在刘光强身上,然后是祁影。
“也许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,也许是错的,愿不愿意跟我们走,全看你们自己。”
毕竟他没有任何立场和底线强求刘光强和祁影替自己卖命。
“我只能尽我最大努力让你们活下去。”
但不是保证你们不死。
两人陷入沉默,只有野兽们嘶吼的声音依旧回荡在夜色上方。
还有年轻村民们的求救奔跑的声音。
刘光强下意识看了祁影一眼,徐徐出声,“我们要怎么做?”
池秽有些震惊地抬起头,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人。
其实他一早就预料到了被拒绝的结果。
因为没有人会在毫不知情,云里雾里的情况下,完完全全地把后背交给他人。
更何况他们仅仅认识了不超过三天。
而如今现实却给他来了一个大反转,搞得他束手无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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