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得到这份礼物的时候,她觉得新奇,没事便打开录音,也正因为她无聊的行为,记录了爸妈他们平淡又温馨的日常闲聊。听着他们聊天,温雅就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。她翻着录音文件,忽然有段爸妈谈论到周砚。妈妈说,“要我说,改天再做一张床放在我们屋里,让小雅跟我们睡一间屋吧。”“浪费那些功夫做什么?”“哎呀,孩子都长大了,再睡一块不合适。”爸爸安抚她,“有什么不合适的,都是兄妹,雅雅也才十岁,懂个啥子。”
这种鬼压床的感觉她经历过好多次了,温雅试图抬手去抓住这道黑影。
手抬了一半,又无力的放了下去。
模模糊糊的,她眼前的画面又变了,变成了熟悉的家里,那个简陋又温馨的家。
妈妈织着毛衣,爸爸劈柴,眼前是暖暖的火炉,火炉上的水壶冒着热气。
少年借着火炉的光亮在写作业,小女孩托着腮,眼巴巴盯着他的作业本,目光随着他笔尖移动。
温雅就那么站在屋里,如同局外人看着他们,想靠近,却动弹不得。
“雅雅,你不要凑那么近,把你哥的光都挡住了。”
少年笑道,“没事的爸,我能看见,已经写完了。”
“你们两个,天天穿一条裤子,我看等你上大学了,她还黏谁去。”
“等我上大学,您就不用再给我钱了,让雅雅去读书吧,她学了这么多,就算跳级也没问题。
我听说大学上课时间少,我可以自己去赚钱,说不定雅雅上学的学费我也能赚到。”
少年说着,摸了摸女孩的脑袋,“昨天我教给你的诗背下来吗?”
“唔…太长了,背不下来嘛。”
“没关系,多背几遍就会了,来背给我们听好不好?”
女孩愁眉苦脸地着头,歪着脑袋思考,断断续续的童声映着火光响起,“蒹葭…苍苍,白露为霜.所谓…所谓……”
少年无奈的摇头,柔声道:“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,溯洄……”
少年的声音渐渐淡去,另一道高亢的声音覆盖了他的声音,“温雅,快起来吃早餐了!”
温雅缓缓睁开眼,乔翊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,她目光恍惚,好似思绪还未从梦里脱离。
“终于醒了,你做啥梦了,咋还哭了?”
温雅回过神,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颊,摸到冰凉一片。
她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,勉强一笑,“我想我爸妈了。”
“想他们就打视频呗,用得着哭嘛?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,跟网上说的那话,除钱了一无所有是吧?”
乔翊将几个肉包子和豆浆放到她手里,“快吃,等下就凉了,等会我要去上班,可能顾不上你。”
温雅接过早餐,点点头,“我自己可以的,昨天谢谢你了,你去忙吧。”
乔翊笑了声,又指了指桌上的药,“那个也记得吃,我走了。”
温雅微笑着点头,望着她消失在门口,嘴角的笑意淡淡消失。
手里的包子被她捏的变了形,过了片刻,她又缓缓松开,将包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。
她该怎么才能救出爸爸。
忽然,手机响了,她拿起来一看,是靳南发来的。
[今天又要去面试,这家你投简历了没?]
附带一张公司截图。
温雅点开图片,她投过,但是没接到消息。
京城的媒体公司稍微有点名气的,也就那么几家,能投的她都投过。
她回复了靳南,随后便去办理了出院。
出来又给周砚发了条消息,只有几个字。
[我可以见你吗?]
等了二十分钟,才收到周砚的回复。
周砚:[回书香居等我。]
温雅收起手机,去公交站台坐车。
又回到公寓,温雅独自坐在沙发上,静静地等着他回来。
从上午等到下午,再到天黑。
温雅看了无数遍手机,没看到他人,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。
她回到卧室里,又偷偷拿出箱子,翻看着里面的东西。
这里面装着的,是她仅剩的回忆,是再也回不去的过往。
翻出那只录音笔,点开里面储存的文件。
刚得到这份礼物的时候,她觉得新奇,没事便打开录音,也正因为她无聊的行为,记录了爸妈他们平淡又温馨的日常闲聊。
听着他们聊天,温雅就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。
她翻着录音文件,忽然有段爸妈谈论到周砚。
妈妈说,“要我说,改天再做一张床放在我们屋里,让小雅跟我们睡一间屋吧。”
“浪费那些功夫做什么?”
“哎呀,孩子都长大了,再睡一块不合适。”
爸爸安抚她,“有什么不合适的,都是兄妹,雅雅也才十岁,懂个啥子。”
“那小路不是已经知道了吗?他不知道还好,知道了…反正我觉得不踏实,你看小路把她惯得,她对小路比跟我们还亲。”
爸爸笑了,“你就是想的多,兄妹感情好还不好啊?要是跟隔壁大娃他们兄弟姐妹天天打架你就高兴咯。”
妈妈语气有些生气了,“我懒得跟你说,都是你!烂好人一个,当初跟你在一起的好几个人呢,他们不捡,捣鼓你几句,你就把人给捡回来了!真把自己当活菩萨了。”
“你又说这事,这么多年你念叨多少回了?小心让孩子听见,再说了,那孩子丢在路边都快死了,我不捡回来怎么办嘛?再说,他现在不是挺好嘛,多孝顺的孩子。”
“行行行,你是老大,你说的算,我还能说啥呢,你抽空赶紧把床做了……”
温雅听着录音,神色有些激动,再次将录音倒回去,把刚刚两人说的话又播放了一遍。
是了,妈妈说捡到周砚的时候,跟爸爸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人,他们可以作证!
只要找到他们,就能证明他的清白。
可兴奋之后,温雅那颗刚活跃起来的心,又渐渐凉了下去。
事到如今,再证明有什么用呢?
牢也坐了,妈妈也死了,真相还有什么用,难不成,指望方茹道歉么?
想到妈妈,她握着录音笔,手指指节一点点泛白。
爸爸吃了七年的苦,尚且还有命在,可妈妈,却永远出不来了。
因为周砚的是非不分,让妈妈枉死,他却未曾有过一丝愧疚之心。
说不上是恨意,还是不甘涌了上来,胸前里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息在来回鼓荡。
可愤怒之后,剩下的也只有无可奈何。
她现在唯一能做的,便是把这段录音给周砚听,兴许还能唤醒他的一点良知,让她可以带着爸爸离开这里。
正想着,温雅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。
她立马站起身,把箱子藏回去,紧握着录音笔走出卧室。
果然是他回来了。
周砚见到温雅,随手脱下西服外套扔在沙发上,走到温雅跟前,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,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。
“好些了吗?”
温雅躲开他的手,将手里的录音笔递过去,“我想给你听一段话。”
周砚瞥见她手中的录音笔,眼中的那点温度瞬间消失,凉凉地看着温雅,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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