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晚宁瞥了他一眼,此刻她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酒气混杂浓烈香气,与床铺的消毒液味道混合出诡异的臭味。“勉强相信你一次。”她有点想远离这个臭烘烘的家伙。“我就骗了你一次,结果让我们离婚了。”黄庭轩一副委屈的模样,衣晚宁不仅没同情,反而有些咬牙切齿,“……我们离婚是因为你隐瞒了我很多事,不是只有那一件。”那顶多算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“我会改的。”
前往医院的路上,晚宁深觉自己的心脏宛如秋天的秋千,于风中摇摆不停。
所有最坏情况,皆在脑中过了一遍。她的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,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。现在容不得她多想失去方寸。
下车后,她步伐匆匆直奔急诊室。
今夜就诊人少,大厅空荡荡,远远看到欧阳云辰和一位陌生男子站在急救室门外,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。
“情况怎么样?”衣晚宁气喘吁吁地跑到欧阳面前。
欧阳转过头,见到刘海凌乱的衣晚宁,带着一身晚风的气息刮向他。
他抬起手上的机械表粗略看一眼,双眸闪过讶异,但很快恢复平静,“还在抢救,医生说他过敏休克反应很严重。”
衣晚宁点点头,目光四处游移,注意到欧阳身边的那个人,似乎在记忆的某个角落有过交集。
好像在审计事务所,还是在黄家见过这个人。
此刻,不是追溯过往的好时刻,迅速回神的衣晚宁忍不住质问欧阳云辰:“黄庭轩知道自己酒精过敏……怎么会去喝酒?”
这下子,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向衣晚宁涌来。
结婚蜜月行,黄庭轩坐在木屋的壁炉前,喝了一杯可可酒后,忽然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。
那一刻,她吓得魂飞魄散。
事后在医院才知,黄庭轩对酒精严重过敏,只是他的过敏反应像喝醉了。
还有一次,她拿着含酒精的咖啡回家,准备通宵看底稿资料。他走过来,低头喝一口,提神去打棋谱。
不到五分钟,她拨打 120,陪着黄庭轩在医院看完资料。
这个人,一旦摄入超过 5ML 酒精就会休克。
好事,也是坏事。
这样的黄庭轩不可能主动去喝果酒,还喝那么多。
面对责难的眼光,欧阳深深叹了口气,愧疚地述说缘由:“我的错。今天家里办欢迎趴体,桌上摆了香槟塔的果酒和果汁的杯子太像,他要喝果汁,我拿错了。”
“你们一起长大,为什么不知道他过敏啊!”衣晚宁的声音忍不住高了几个度。
巡房小护士立刻提醒,“说话小声点儿,要吵出去吵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她赶紧弯身道歉。
欧阳局促地别开脸,又转回来,郑重向衣晚宁道歉,“……这事确实是我疏忽了。非常对不起!”他也不知为什么要和衣晚宁道歉,但是这个女人此刻如同护犊子的东北金渐层,确实不太能惹。
“这话,你和他说吧。”衣晚宁有些烦躁,甚至不想再看见这个男人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一位医生带着两名护士走出来。所有人赶忙围上去。
“医生,他怎么样了?”衣晚宁几乎是和欧阳同时问出这个问题。
“抢救及时,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。留院观察 2 天,谁是他家属,有没有病人的过往病史。”
听到这个好消息,所有人松了一口气。
衣晚宁更是莫名的轻松,微微颤抖的手从手袋里掏出电话,手指快速翻动,从一个专门的相册里翻出来一堆印本照片。
“这是他的电子病历档案,最近几年的都有。纸质的在他家里,如果需要我现在回去拿。”
医生接过衣晚宁的手机,浏览了一遍,随意提问:“你和病人什么关系?”
“他的前妻。”
这话一出,众人的眼中闪过很多异样。
衣晚宁无暇顾及他人的好奇,她比较担心病床上那人的安危。
今年,十有八九是黄庭轩的隐形本命年。连续一周之内,住进不同的医院。理由也不同,也算是少有的倒霉蛋了。
待会,她发个讯息给黄伯伯,让他带着黄庭轩去庙里拜拜。
偶尔迷信一下,不是错。
医生扫了一眼,“既然有病历档案,方便多了。我们会根据过往的病历来调整治疗方案。”他转头对小护士说:“这位女士的联系方式记下来,有需要我们会联系你。不过,你们最好还是联系他的直系亲属过来办理手续。”
“嗯,我马上打电话给他爸爸。”衣晚宁麻利地将病历讯息传给小护士,后者迅速记录下她的联系方式,以及黄庭轩父亲的联系方式。
交接完毕后,衣晚宁问医生:“医生,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?”
“一会儿转普通病房就可以。但请尽量保持安静,病人需要休息。”医生回答。
得到允许后,她站在门外,等来几位护士,推着病床,送黄庭轩转入普通病房。
看起来不靠谱的欧阳云辰,则跟着另外的小护士,去缴纳相关费用。
病床上,黄庭轩闭着眼睛,面色苍白,呼吸微弱却均匀。她缓步走到他的床边,静静地看着他。伸出手指去触碰他微凉的手臂。
黄庭轩的手动了动,缓缓睁开眼睛。
当他看到衣晚宁时,眼中闪过惊讶,然后是一丝掩不住的笑意。
“我在做梦吗?”他的声音微弱却清晰。
“黄庭轩棋手,你明天早上有比赛,又想缺席吗?”衣晚宁状似无心地说着玩笑话,声音出口才发现有微微的颤音。
闻言,黄庭轩笑了,尽管他的笑容中还带着病态的苍白,“……我以为,你不会在意我死活。”
这话让他收获胳膊上的肉被拧半圈的待遇。
“要不是你那位发小,跟啄木鸟似得不停弯腰道歉……我以为这是你的苦肉计。”
听到晚宁这样说,他想坐起来解释。察觉到他需求的衣晚宁,赶忙伸出手,扶着他半坐起来。
找到舒适角度的黄庭轩微微喘气,认真解释道:“你了解我,我不是那种伤害自己,博取同情的人。”
闻言,晚宁瞥了他一眼,此刻她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酒气混杂浓烈香气,与床铺的消毒液味道混合出诡异的臭味。
“勉强相信你一次。”她有点想远离这个臭烘烘的家伙。
“我就骗了你一次,结果让我们离婚了。”
黄庭轩一副委屈的模样,衣晚宁不仅没同情,反而有些咬牙切齿,“……我们离婚是因为你隐瞒了我很多事,不是只有那一件。”
那顶多算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我会改的。”
看着他诚恳发亮的双眼,一股烦躁从她心底升起,忍不住开始念叨:“不是改不改的问题。是另外的问题。唉,你的智商都用在围棋上了,好歹分一点儿给生活……不对啊,黄庭轩!那么大的酒味,闻不出来吗?”
“他家的香水味太浓了……”黄庭轩有些委屈。像一个急着求大人夸奖的孩子,他急忙补充,“我没你那么灵敏的嗅觉。”
晚宁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笑意,黄庭轩的委屈在她眼中显得有些可爱,又有些无奈。
这时,欧阳云辰从外面走进来,把一沓医院账单、挂号单丢在床头柜上。拉过塑料高凳坐在黄庭轩身边,立刻滔滔不绝,“哥们,你可吓死我了。认识你那么多年,第一次知道你会酒精过敏……要不是我看到你手机屏保,打电话给弟妹……不敢想,不敢想。太险了!我差点要被家里打断腿了。”
以前,欧阳云辰听别人聊天时侃大山,有人给小孩子喂了鸡蛋后,小孩子睡得很香。后来,等孩子长大后做测试,才知道孩子严重鸡蛋过敏。
那不是睡得很香,那是过敏晕过去了。没想到,类似的案例就在他身边,还是他多年的发小。
看到罪魁祸首,黄庭轩忍不住脸色沉下去,难得用严厉的声线指责,“去的时候,我说了我不能喝。你递给我的果汁成了果酒。这事你说怎么算?”
闻言,欧阳连连告饶,脸都快皱在一起,“哥们,算我对不住你。等你出院,哥们一定给你安排最隆重的宴席。往后你有什么,尽管吩咐。我绝对没有半点怨言。怎么都行,别告诉我爸!”
眼看再说下去,要没完没了。
衣晚宁打断两人的话语,“行了,我们出去让他休息吧。”
以她对黄庭轩的了解,他肯定一早偷溜出去参加比赛。再待下去过于耗费他仅存的精力。她害怕这个人明天昏倒在棋院,不体面地成为新闻的主角。
“晚宁……”黄庭轩伸手想要拉住她,却放下。
明白他的潜台词,衣晚宁也很烦恼,为什么她就是学不会拒绝。
犹豫再三后,最终妥协,“明早我如果有空会去棋院看你比赛,今晚你好好休息。”
说完,大步流星离开病房。生怕被黄庭轩察觉她的动摇。
欧阳见状,立刻跟上去。
两人一前一后,直至医院的门口,衣晚宁才停下脚步,转过身来,语气中竟带几分寒意:“欧阳先生,就送到这里吧。”
欧阳云辰似乎没料到衣晚宁的转变如此之快,他微微一怔,随即笑道:“弟妹,你这变脸的绝活,真是让我自愧不如。”
“我是来查天和的人,减少私下与天和的人单独接触,这是行规。除非我查到了什么……”
衣晚宁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话尾的威胁之语呼之欲出。所以,欧阳云辰当然明白,她不是在说笑,她真的准备这么做。
“明白了,弟妹。”欧阳云辰沉声回应,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意,“后续,我会尽力配合你的。不过,天和可是黄家的产业,你的身份若是有心人知道,很麻烦哟。”
她既然敢接下,自是有应对方法。倒不用这人多管闲事。
或许是这个人眉眼与欧阳云盈太过相似,她忍不住补上一刀,“大不了我考审计局……换个角度和身份来查知名企业是否有偷税漏税,您觉得如何?天和集团的欧阳经理。”
见欧阳云辰被话噎住,衣晚宁没有再说什么,转身走进了夜色中。女主威武靠谱我改得快要嘎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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