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里似乎还夹着大小不明的沙子,迷了菲总的眼睛。“好邪的邪风,刚才王清姿在的时候,你不来。偏偏在她走的时候跑进来。”菲总自言自语。他没办法抑制心里的狂风暴雨:这个王清姿真是把招聘当儿戏,别家做得大的企业都是任人唯贤,她任人唯亲也就算了,还凭眼缘裁人,把难题留给了我。我该怎么让崔西和这三个人说呢?...
等容易走远了,埃森向这些报到的新人介绍起容易:“刚才那位是我们公司从华尔街挖过来的金融高手,公司拟任他为产品副总监。你们以后私下和他相处可以叫容总,有其他领导在场或者人多的时候叫他容副总,听到了吗?总之,要表现出你们的尊重。”
“这样的帅哥爱慕还来不及呢,怎么会不尊重呢?”许晓晓在一旁阴阳怪气。
许晓晓完全是个不避锋芒的人,想到哪里说到哪里,完全不顾旁边的人怎么看她。
“这里是公司的餐吧,一般提供咖啡、点心等轻食,你们可以带中午饭在这里吃。”
“言下之意,就是不包午餐,点心管够喽?”许晓晓在郝心晴身旁小声说道。
虽然她声音很小,但大家都站在一起。
在密闭空间下,她的声音,其他人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埃森却好像没有听到,他继续说:“根据崔部长的意思,你们中午写一篇对本公司所有在管基金的看法,下午上班前提交。崔部长将根据你们的分析分配适合的部门。”
“什么,中午写,下午上班前就要提交?”人群中有人小声说了一句。
“既来之则安之,我们公司都是这样的节奏。”
“大概写什么方向?”
“你们自由发挥。”
埃森把新人们带回会议室,便走开了。
坐在会议室的人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听说金融公司都没有午休的。”
“但是有付出也有收获,工资比其他行业不知道高了多少。”
许晓晓轻呼出一口气,坐在她旁边的郝心晴清楚地看到“香奈儿”布料的起伏。
自从她发出“一起吃饭”的信号,郝心晴走到哪儿,坐到哪儿,她便跟着走到哪儿,坐到哪儿。
郝心晴明白,这是许晓晓还在担心她会把地铁上的事说出去。
“好在还有手机帮我们,所以等于是开卷考,你们放心地写吧。”许晓晓拿出手提包的平板,插上键盘开始打字。
“王董好,菲总好,这是本次新招人员的名单资料。”
金融大厦36层,崔西毕恭毕敬地递给菲总一份材料。
“如果没什么事,先下去吧。”菲总接过那一沓黑白相间的材料,材料上有每个人的照片。
等崔西走远之后,菲总又笑着将手中的材料递给了王董。
对于菲总来说,一个简单的微笑要牵扯脸上的肌肉。笑得越开,脸上的肌肉越不自然。
他在心里纳闷:为什么王董今天亲自过问起招聘新人的事情。
王董接过材料,快速地翻阅起来。由于速度太快,她纤细的手指像是在纸上跳优美的芭蕾。
菲总看得沉醉,这样的女人能坐在这样的位置,绝对有她的过人之处。
王董翻着翻着,最后在那个酷似港姐梁小冰的照片上做了停留。
“这就是刚才在大厅里看到的女人……”王董心想。
她从头到尾,连逗号、句号都不放过,将郝心晴的简历看了三遍。
尤其是在家庭成员这一栏上,她起码看了十遍。
母亲:陆美华。职业:在家务农。
哥哥:陆却锌。职业:无业。
出生地和籍贯都是新市。
她看完之后,又缓慢翻动后面其他人的材料,似乎要来个雨露均沾,才能显示她的认真和负责。
最后,她将材料轻轻合上:“最近行情不好,招这么多人干嘛?”
菲总噤声,心想这王董两天没来公司,一来就是放招。
王董挑出三份简历,其中一份是郝心晴的简历,递给菲总。
“这三个人,精简掉。菲利,你是老金融人,不用我提醒你量入为出的道理吗?”
“可是公司现在缺人,上个月离职了不少人,这次招的人还没有走的人多。”菲总一脸苦瓜相。
“菲利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公司现在面对困难,需要人手,但是如果招一些不合适的人进来,不是增加公司的负担吗?”
王董耳朵上那对米白色镶钻的耳环,随着她语气的波动,微有震颤。
菲总瞄了一眼那震颤的耳环,心想:你的耳环都可以付三个人三年的工资了。算了,谁让你是公司的副董呢,我才不会傻到硬碰硬。
“王董,说的是,这批新人应该还没有签劳动合同,我立马开了这三个人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
窗外的风不请自来,从玻璃缝里钻了进来。
此时,王董早已移动高跟鞋,出了菲总的办公室。
风里似乎还夹着大小不明的沙子,迷了菲总的眼睛。
“好邪的邪风,刚才王清姿在的时候,你不来。偏偏在她走的时候跑进来。”菲总自言自语。
他没办法抑制心里的狂风暴雨:这个王清姿真是把招聘当儿戏,别家做得大的企业都是任人唯贤,她任人唯亲也就算了,还凭眼缘裁人,把难题留给了我。我该怎么让崔西和这三个人说呢?
菲利继续翻看三个人的简历,边看边拨通了崔西的办公电话。
“你给他们出分流题了吗?出的什么题目,什么时候提交?”
崔西诧异于菲总为什么问得这么细致,她答:“对公司所管理基金的看法,下午上班前提交。”
“好,下午上班第一时间把他们的看法提交给我。”菲利说完挂断电话。
崔西更纳闷了:什么时候菲总变得这么关心新人?
在同一时间纳闷的人有千千万万个,比如陆却锌,他提着大包小包赶在陆美华的身后。
他是个有娘没爹的孩子,陆美华索性让他跟自己同姓。
一方面提醒自己,这个孩子的世界里从此只有她一个人,另一方面提醒自己要负起责任,念兹在兹。
“妈,我们这是要去哪儿?”
“去广市……”
“妈,中午了,我肚子饿。”
“我们去火车上吃。你再磨叽,我们要赶不上火车了。”陆美华穿着厚高跟,高跟与地面摩擦,发出类似马蹄前奔的声音。
她只能提着一个包,所以身姿轻盈,反倒是郝却锌,拉着个大号行李箱,箱子上还堆着两个包。
无障碍电梯太难等,他又怕跟丢了,只好跟着陆美华坐手扶梯。
一个重心不稳,差点扶不住所有的东西,险些一起跌了下去。
陆却锌赶紧撑住,稳住重心tຊ,他是傻了点,但心极其的善良纯真。
他不敢想象行李跌落下去砸到人是怎么个惨烈的景象。
“下次拿这么多东西还是等无障碍电梯吧。”
他心里这么想着,眼睛还要追踪陆美华的步伐,等他跟着陆美华到检票车厢的时候,早已气喘吁吁。
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人在检票,也就是说他们踩的点刚刚好,火车只差6分钟就要开动了。
“瞧瞧你,满头大汗。”
陆美华找到座位,捋顺呼吸后,注意到了陆却锌的满头大汗。
她拿出浸了茶香的纸巾给他擦汗,这娃虽然力气大,到底是个人,自己是有点过分来着,把他当生产队的驴,也不问驴能不能接受这么多重量。
“拿不了就和妈说一声,累坏了吧。”
“妈,我一点都不累。”
“你这孩子,什么时候也会说假话了。”陆美华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,递给陆缺锌。
这孩子啥都好,就是缺心眼,所以她给他取名却锌。
他在她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大孩子。
“妈,我们去广市是要去找妹妹?”陆却锌说话的神态越来越像陆美华的第一任丈夫。
这让陆美华觉得奇怪,明明她跟这孩子亲近些,为什么这孩子会越长越像第一任丈夫刘秦。
“你真聪明。想不想妹妹啊?”陆美华像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哄陆缺锌。
“当然想了!”陆却锌边喝水边大声说话,水进喉咙进得太快,他猛烈地咳嗽了一声。
就在这个时候,火车缓缓开动了起来,它的轮子开始转动,带着车厢内的乘客们一同前行。近处的绿树和房子逐渐变得模糊,而远处的青山和云雾也开始慢慢地后退。
它们似乎在与火车竞走,速度越来越快,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赛跑。当火车终于钻进山洞的时候,所有的景色都消失在了黑暗中,仿佛被吞噬了一般,再也找不到任何影子。
陆美华的思绪被快速移动的火车拉得很长,火车钻过一条一公里长的隧道后,钻进了光明。
而远在广市的郝心晴,并不知道陆美华和陆却锌坐着火车离她越来越近,她的思维钻进了一片空白当中。
下午上班,她就接到了人事部崔西的电话,崔西叫她去人事部的办公室。
“郝小姐,不可否认你很优秀。但是你对于本公司运营基金的看法过于偏激,且列举的部分例子失实,所以,我们公司的发展模式可能不适合你,从明天开始,你不用来公司了。”
“什么?”郝心晴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上班,板凳还没坐热,便被炒了。
她差点失去对表情的控制管理,眉毛弯曲了下来,拽着眼睛往上翘。
“我不过实话实说,而且算不上负面。如果贵公司连这点小小的真话都不能听,那真的很抱歉。”
郝心晴已经由最初的震惊、难以置信转换为镇定、心平气静。
她说完这句话,径直走出崔西的办公室,
“郝小姐,还请您不要伤心,像您这么优秀的人,应该很容易找到下家的。”崔西的话在她的身后流动。
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彻底掏空,所有的精力和热情在一瞬间消散无踪。她原本对磐蒲基金抱有一定的期待,认为这会是一个稳定而有成长空间的工作环境,但现在她意识到,这家公司的内部运作与她所想象的大相径庭。在这里,招聘和解聘员工的流程就像是儿戏一般,轻而易举且毫无规律可循。
尽管她早已对社会的残酷现实有所耳闻,但亲身经历后,她才深刻感受到现实的无情。她刚刚步入磐蒲基金的大门,满怀憧憬地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,然而仅仅一天的时间,她就遭受了沉重的打击。
磐蒲基金无情的做法,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,让她瞬间清醒,认识到职场的残酷和无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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