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玥跟着铖王妃回了铖王府,钱家那边的事情也根本就瞒不住人。阮瑾修下值从宫中出来时,就隐约察觉周围的人看他目光有些奇怪,可每当他看过去时,那些人又都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,连原本低声议论也都停了下来。虽然依旧如过往招呼,可他们却像是画了一个圈,将他排斥在外。阮瑾修年少便得才名,不足二十就早早中举,因得皇帝青眼得入门下省任四录事之一,虽然官阶不高只得七品,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前途光明。他本就才学出众,又是阮国公府嫡长子,向来在府衙之中都是旁人交好的对象,可今日这般隐隐排斥嫌弃却还是头一次。...
这京中谁不眼馋他手中势力,谁不想拉拢于他。
可是宁珩油盐不进,滴水不侵,可如今居然看上了阮家那女娘。
倒是没怀疑宁珩对阮惜玥起了什么歪心思,毕竟谁人不知道他是个阉人,只是能得宁珩庇护,依旧让人眼红至极。
“那阮惜玥有什么特殊的,我瞧着她也不过就那样,那张脸伤成那般模样,指不定就毁了,而且阮家还是个那般烂窝子……”
“你可闭嘴吧,不怕宁珩寻你?”
先前说话那人脸上一虚,下意识左右看了眼,随即紧闭着嘴不敢再议论惜玥。
钱家外面,文信侯夫人拉着铖王妃低声道:“宁督主跟阮娘子是怎么回事?”
铖王妃摇摇头,她也是一头雾水。
文信侯夫人瞧了眼马车上说道:“我瞧着你这外甥女跟阮家那头怕是还有的闹着,若真能得了宁督主的庇护,那是天大的好事。”
“谁要他庇护,我家惜玥我会护着!”
“是是是,你会护着。”
文信侯夫人认识铖王妃多年,自然知道她脾气。
见她不高兴连忙不敢多言,只是拉着铖王妃说道:“我知道你脾气急,可是阮家那事儿别太冲动,阮娘子终归还是阮家的姑娘,还有谢世子那边也是,他毕竟是你儿子。”
“今日打也打了,骂也骂了,回去后好好与他说说,别闹得太僵,否则要真是他丢了脸面,连累的是整个铖王府。”
铖王妃眉心皱了起来:“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,他犯了错,挨打挨骂都是他该受着的,他只是丢丢脸怎么了,惜玥差点被他害得没了命。”
谢寅要是无意的,她还不至于这么生气,可偏偏他是为着那个阮姝兰才没了脑子。
也就是惜玥遇到了宁督主被救了回来没出大事,要不然别说是两巴掌,她能直接大义灭亲打死他。
见文信侯夫人还想再劝,铖王妃直接就道:“行了,我的事儿我自己知道,阮家那头我不会叫他们好过,你赶紧进去吧,我也先走了。”
文信侯夫人见状只能叹口气:“那有事的话,记得让人来找我。”
铖王妃笑起来,她知道这位好友性子与她不同,行事处处谨慎,可到底她们多年交情,哪怕意见相左她也就还是向着自己的,她笑着说了句:“放心吧,有事儿我指定来找你,你别以为能逃过。”
“你呀!”
文信侯夫人失笑。
铖王妃风风火火地上了马车,阮惜玥就低声道:“姨母,我不想回阮家…”
宁珩先前的提醒她都记在了心上。
今日阮姝兰身份被揭穿,阮鸿母子以外室女充作庶女,逼迫她认亲的事情必定会传遍京城,还有阮瑾修他们将她遗弃在䧿山,为阮姝兰害她险些坠崖身亡,桩桩件件都会让阮家如同油煎。
急的是阮鸿他们。
她这个时候回了阮家,阮鸿他们定会如上一世一样狡辩纠缠,甚至拿着长辈的身份来压她,她固然不怕,可要是两厢争执时她做了什么太过的事情。
那阮老夫人一哭一闹,落在外人眼里就算最初同情她的,也会觉得她不孝。
铖王妃没想那么多,闻言顿道:“回什么阮家,他们这么对你回去做什么,再让他们欺负你吗?你先跟我回王府,阮家的事情姨母替你去跟他们算账!!”
“姨母别去阮家。”
“怎么了,你还护着他们?”
“不是护着他们,我只是怕姨母被他们缠住。”
阮惜玥还记得上一世姨母气冲冲地去了阮家大闹之后,阮老夫人被当场气得“吐了血”,后来还“晕”了过去。
姨母本是替她出头,阮瑾修他们害她毁容有错,可就是因为阮老夫人这么一倒,事情就变了味。
刚开始还有人同情她受伤,理解姨母愤怒,可到了后来传来传去,居然成了她得理不饶人,说姨母仗势欺人,惊病了阮老夫人还不肯罢休。
阮老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,谣言四起时,姨母为此还被太后娘娘下旨申饬,连她上一世之所以那般轻易原谅了阮瑾修他们,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,是不想姨母再继续闹下去伤了她自己。
惜玥靠在铖王妃肩头:“姨母听我的好不好,别去找他们,也别理会他们。”
铖王妃没想到惜玥会说不让她去阮家,她皱眉:“可是阮家那边,这事难不成就这么算了?”
“不会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
“阮瑾修他们会来找我的。”
惜玥看着自己受伤的手,急的是阮鸿他们,臊的是阮家的脸。
她一日不回阮家,外头人就会一日记得阮家人做的事情。
只要她稳得住,阮家会比谁都先跳脚。
铖王妃是知道阮惜玥曾经有多粘着阮家那长子,以前不管做什么时都是一口一个阿兄,谈及阮瑾修时也满是亲昵,可如今却是直呼其名,提及阮家更是冷淡,她只觉是阮家伤了外甥女的心。
“好,姨母都听惜玥的。”
“姨母最好了。”
阮惜玥靠在铖王妃肩头轻蹭了蹭。
铖王妃被小姑娘撒娇弄得心软,满是疼惜地摸摸她头发:“你与宁珩是怎么回事,他怎么会突然认你当义妹?”
惜玥下意识摸了摸颈间挂着的龙纹佩。
回京的路上宁珩跟她说过,赠她玉佩的那位薛姨已经亡故。
他说薛姨出身显贵,族中曾是京中最鼎盛的世家之一,可是当年因为招惹小人被人所害,薛家上下更是摊上谋逆大罪九族尽诛。
这龙纹佩是薛家传家之物,京中不少权贵都认得,而且当年与薛家有仇的人如今不少都立于朝堂身居高位,若是被人看到她戴着薛家的东西,极容易惹来麻烦。
宁珩叮嘱过她,将龙纹佩收好,也别与人提及薛姨的事情。
阮惜玥不怕姨母会与旁人提及,可是铖王……她眼睫微垂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宁督主救我的时候我受伤疼晕了过去,等我醒过来时就已经在他的别庄了,他当时瞧着我神色有些奇怪,还跟我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,说什么像是他故人,我也没听太清楚。”
“后来他知道我跟阮家的事,就与我说让我唤他阿兄,还带着我去了钱家。”
铖王妃闻言也没怀疑惜玥话中的含糊不清,因为宁珩其人在京中名声太过响亮,哪怕铖王妃平日与朝中之人没什么交集,也知道这位宁督主的厉害。
连铖王素日里提起宁珩时都是言语忌惮,这般人物实在犯不着算计惜玥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姑娘。
“兴许是你与他故人有些相似?”
铖王妃思忖着,“听说这宁珩幼时过得苦楚,家中父母不慈爱,兄长更是歹毒。”
“他年少时也曾险些被他长兄算计丢了性命,父亲为保长兄还曾亲手送他去死,所以他后来得势之后直接屠了府中满门。”
这般处境,倒是与惜玥有几分相似。
“他兴许是看你可怜不忍你被阮家所欺,又因你想到他年少时处境,所以才会想破例帮你一把。”
至于认亲,可能只是随口一说。
阮惜玥撇撇嘴,那个人嘴毒心狠,才不会不忍。
见铖王妃自己找到了理由,她含糊说道:“应该是吧。”
铖王妃放心下来:“这样就好,他毕竟是内侍监的人,虽说身子有碍,不误你名节,可到底还是少来往得好,不过这人虽然阴晴不定为人狠辣了些,却还是救了你性命,等你伤好些后,我带着你去跟他道声谢。”
救命之恩,还是要重谢的。
惜玥一点儿都不想去见宁珩。
那人眼睛太利,心眼太多,她每次都好像一眼就能被看穿。
她不想见他,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。
惜玥沉默了一会儿只能有些闷闷不乐地垂着脑袋:“好。”
……
惜玥跟着铖王妃回了铖王府,钱家那边的事情也根本就瞒不住人。
阮瑾修下值从宫中出来时,就隐约察觉周围的人看他目光有些奇怪,可每当他看过去时,那些人又都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,连原本低声议论也都停了下来。
虽然依旧如过往招呼,可他们却像是画了一个圈,将他排斥在外。
阮瑾修年少便得才名,不足二十就早早中举,因得皇帝青眼得入门下省任四录事之一,虽然官阶不高只得七品,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前途光明。
他本就才学出众,又是阮国公府嫡长子,向来在府衙之中都是旁人交好的对象,可今日这般隐隐排斥嫌弃却还是头一次。
“小阮大人这是下值了?”
不远处有同从宫门出来的年轻官员笑着招手,“今夜同丰楼有酒宴,庆祝安大人高升,你可要同去?”
阮瑾修刚想摇头说不去了,就有人抢了先。
“你唤他做什么,人家玉台公子清贵着呢,哪能瞧得上咱们呀,他可没功夫跟着咱们去喝酒。”
“傅来庆,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。”
被唤作傅来庆的人与阮瑾修差不多年纪,只是比起阮瑾修肃然严苛的模样,傅来庆那张脸却是跳脱极了。
他跟阮瑾修的不睦由来已久,二人都是少年英才,都同样入了宫学,同年科举,同年入仕,一个进了尚书省,一个进了门下省。
阮瑾修始终压着他一头,且总爱板着个脸与人说教,傅来庆早就看他不顺眼至极。
“我倒不是个哑巴,可没你玉台公子能说会道。”
傅来庆嘲讽,“你阮大人能黑的说成白的,臭的能说成香的,以前还道你是个处处规矩,循途守辙的,可如今瞧来当真是污了玉台二字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还装呢,你们阮家拿着个外室女当成宝,将人强塞给二房充作庶女,任人欺负二房嫡出的女娘,你敢说你不知道?”
“你胡说什么!”
“我胡说?你怕是还不知道吧,那阮姝兰的身世满京城都知道了。”
傅来庆见他脸色瞬变,忍不住嗤笑了声,
“听说你早上当值前,还亲自送着那外室女去了钱尚书府中,对她百般照顾千般怜惜,半点委屈都不忍让她受,就是不知道你阮大人还记不记得昨日被你扔在䧿山之上,差点摔死的亲妹妹。”
“不过也是,你阮瑾修能将人抛在那荒野林子里,哪还在意她死活,就是可怜了那阮小娘子,摔断了腿还毁了脸……”
阮瑾修心神巨震哪还有半点刚才的风度,猛地上前抓住傅来庆的衣领。
“你说什么,惜玥怎么了?”
如有内容侵犯您的合法权益,请及时与我们联系,我们将第一时间安排处理。
Copyright © 2019-2021 15read.com. All Rights Reserved